“阿肖,可惜了,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你,否则的话,真的可以给你一个位子坐坐。”葛维清扳着自己的手指头玩,很认真地一个一个检查指甲盖。
“葛头如果真的欣赏我,等这场审讯过去,证明我是清白的,再提拔也不迟啊。”
这哪是审问,倒像是两个人在交心。而眼前这个人竟然还觊觎起官位来,太可恶,简直不可思议。曾焕玉恨恨地想。但有葛头在,她再不愤,也只能忍住。
“不是不可以。”葛维清平静地道。“不过你也该配合得好一点。”
“这好办,我一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冯肖竟然有些兴奋起来。
“我问你,吴院长家的蹲点本没有你的份,你为什么这么热心,主动替阿伍去蹲点,又不告诉曾队?你要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来。”
“这有什么难的?”冯肖道。“谁让我跟阿伍是好朋友,又谁让我撞上阿伍母亲得急病这样的事?朋友有困难,帮他一把,天经地义啊。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曾队,这一是事发突然,时间上来不及;这二嘛,我说出来曾队可别恼啊。就是,弟兄们在背地里喊你为女魔头。”
“哈哈哈。”葛维清不禁大笑起来。笑完了,冲曾焕玉说道:“阿玉,瞧你的手下,都是怎么编派你,不过你的脾气是臭了点,得改改了,再不改,都要找不到老公了。”
曾焕玉见冯肖如此讥笑她,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一枪崩了他。
“不过这跟你不跟她打招呼有关系吗?”葛维清笑完了,又问道。
“怎么没关系?如果我跟她打招呼,又要无端地遭受一顿臭骂。葛头你说,我一个大男人,被女人骂,窝囊不窝囊?所以能躲就躲。当然,这确实不对,我心甘情愿接受葛头的惩罚,就是枪毙也认了。”冯肖说到这里,把头低下来,似乎已经真切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好像是有点道理噢。”葛维清真的歪着头想了一阵子,然后站起来,走到冯肖跟前,收了笑脸道。“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在我跟前玩花样,你玩不过我的。你是聪明人,肯定听说过那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如果把我当成傻瓜,那么你自己肯定是个傻瓜。待在牢房里好好想一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找你们的曾队。你们不是说她是女魔头吗?她的脾气可没有我好。你若真的把她惹恼了,苦头有的吃。带下去吧。记住,不能把他们关在一起,免得串供。”葛维清最后一句话是对进来的两个手下说的。
“葛头你——”看见冯肖和阿三被押走,曾焕玉急道。
葛维清以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那个阿肖的话?他昨晚出现在蹲点的地方,而那个共党头目大清早出现在北大街,这难道是巧合吗?鬼才信呢。不过还好,匪首彭秩州还在城内,只要我们守住每一个城门口,再加紧搜查,总有抓住他的一天。至于这个阿肖,我把他交给你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撬开他的嘴巴。”
“是。”曾焕玉答应一声,就要出去。但是葛维清喊住了她。“你别着急,我还有事情。”
曾焕玉于是原地站住,静等葛维清再次开口。
“这些日子,刁民闹事越来越厉害,阳州城就像变成火药桶似的,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炸。”葛维清道。“我估计,这样的情势下,共党分子一定会出来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你要多派人四出布点,把那些共党分子给揪出来。”
“我已经布置了。”曾焕玉答道。
“很好。”葛维清赞许道。“把在吴医生家门口蹲点的弟兄们都撤回来吧。”
“为什么?”曾焕玉不解道。
“人都给溜走了,我们还蹲在那里有用吗?”
“是。”曾焕玉有些羞愧地道。
“还有,审问阿肖的事情不急,你上午先跟我去专署会会章专员。”
“去见章专员?”
“是的。”葛维清道。“我们不是一直想着把阿刚从保安团直属中队中队长的位置上撬下去,换上我们的人吗?现在机会来了。”
“你说的机会是——”
“那个专署衙门跟前,不是天天聚集着闹事的人吗?章恒义都气得吃不下饭了,偏偏阿刚不愿意强制驱离,跟章专员硬顶着。以前我们撬不动阿刚,主要是章恒义护着,如今他对阿刚失望了,这个时候不撬他,又待何时?共党分子善于煽风点火,我们难道不会吗?我们不仅要煽风点火,还要给他挖坑。”
说着,他招招手,让曾焕玉靠过来,低低地说了一会儿话,曾焕玉连连点头。
“好,我这就去安排。”
这天上午,在方焉然的卧室,王思雨跟她头碰头横躺在床上聊天。方焉然的家本是书香门第。但近十年时间,家里连遭不幸。先是哥哥未敢赴上海参加淞沪抗战丢了一条腿,接着父母亲在日寇侵占阳州城时,被飞机扔下的炸弹炸死。一个温馨的家庭由此衰落。
这是一座小小的庭院,造型简洁而舒适。三间朝南的正房,前面一个小院子,两旁各有一个厢房,分别是厨房餐厅和储藏室。
“阿然,这是真的,你跟阿刚哥准备在下半年结婚?”思雨问道。
“嗯!”嫣然红着脸点了点头。她是属于那种小家碧玉式的美女,肌肤雪白,两条柳叶眉,一个小巧而上翘的鼻子,樱桃小嘴。虽然没了父母,少了可供撒娇的对象,但看上去仍然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