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县县衙之中,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屋内寂寂无声,只有海瑞不断翻动卷宗的声响。
原本应该在此办公的县令陈峻熙,看到海瑞回来时候阴冷的脸色,早就找个机会跑没影了,他可不愿面对心情不好的巡抚大人。
将案卷整理差不多,全都分门别类后,海瑞又将吴家的案子放在牵扯到徐陟案子的下面,这件事情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他丈量完土地,开始进行整治的时候,几乎可以肯定能够定下徐陟的罪,到那时候,徐陟倒台,百姓们就不会再惧怕他,吴大海也不会有苦不敢说。
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海瑞踱步来到院中,看了看已经有些西斜的太阳,虽然已经偏离正中间的位置很多,但是依旧照耀着大地。
西城门下,几个人牵着马匹进了城,这里不比青龙镇,城门是有官兵看守的,除了朝廷紧急军令以外,任何人不得骑马出入。
再加上现在巡抚大人还在城里,王法当然不会超那枪杆子上撞,所以带头下马,牵着进城。
走过城门十丈之外,王法又跨上马匹,晃晃悠悠的往家去,刚进家门,管家钱德宝就笑mī_mī的跑来牵马,说道:“老爷,刚刚县衙来人,说吴家不告了,老爷爷不用禁足了。”
王法点点头,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便将楚惜玉喊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是夜,繁星当空,一道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在星光的掩映下并不显眼。
三里村的边缘,有一处约莫三丈宽六丈长的地方已经挖出了几条沟壑,这里是吴大海准备盖房子的地方,他得了四弟的十两银子,再加上以前也攒下一点钱,足够盖上三间稍微差一些的房子了。
现在借住在邻居家的猪圈里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虽说那里环境不怎么样,但是至少可以遮风挡雨,总比谁在空地上强。
不过吴家老小住着很不舒服,毕竟猪圈不可能跟房子相比,所以他们一直在盼望新房子能够早些完工,在吴大海的带领下,房子建设的也很迅速,没用多久,地基就打出来了,吴大海去往县城之后,剩下的人依旧忙的热火朝天。
不过今天一整天,这个地基都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昨晚吃过晚饭之后,吴大海的幼子在门口玩耍的时候,忽然没有了!
这孩子是一家人的心头肉,要是真丢了,恐怕这一家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好在有个陌生人告诉吴家人,只要吴大海撤案,孩子自然会回来。
和这个不一定能不能要回来,而且还会得罪两大恶势力的房子相比,当然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相聚在一起更好,所以吴家人只能乖乖按照他们的话去做。
今天夜里,一整天都没有人影的宅基地上,忽然出现几个黑衣人,他们悄无声息的进了村子,来到吴大海家居住的猪圈附近,将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放下,黑衣人们便一闪隐入夜色之中。
这个小男孩正是吴大海丢了的小儿子!之前他被人掳走,受到恐吓并不敢哭喊,如今黑衣人消失不见,小男孩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清脆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还没有入睡的吴家人惊喜的跑出来,抱着小男孩,哭成了一片。
华亭县中,城南一处民居旁,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也在嚎啕大哭,他并不是像吴大海一样因为失而复得喜极而泣,而是因为自己家的房子着火了!
魏牛双眼猩红,看着漫天的火光却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来他们家从来没有走水失火过,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睡觉的时候,这房子忽然就着起来了。
魏牛家的房子是泥土混合稻草夯实成的墙壁,又用茅草盖的房顶,在这天干物燥的夜晚,一着火就再也止不住。
他的家里没有备用什么用于灭火的东西,当他发现着火的时候,立刻飞奔到邻居家打水灭火,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没过多久,整个房子都烧成了灰烬。
魏牛盯着面前那熊熊火光,呆呆的领着一只刚泼完水的空桶,开始想着自己家为什么会失火,毕竟他家里也没有什么容易起火的东西。
他是个光棍,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媳妇,主要是因为魏牛太穷了,而且好酒好赌,平时四处做些零活,赚得一点钱都拿去赌,这么多年来没有存下一分钱。
除此以外,他还很喜欢喝酒,只不过家境贫寒,很少能有开怀畅饮的时候,不过奇怪的是,今天他在赌场认识一个人,那人和他意气相投,还带他去喝酒,一直喝到傍晚,分开的时候还买了一坛酒送给他。
魏牛很是感慨,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知己,还是有钱的知己。
回到家中之后,已经半醉的魏牛抱着酒坛入睡了,没过多久就被热醒,这才发现家里失火了,要不是他跑得快,说不定小命就没有了。
不断的奔跑拎水灭火,虽然没有将大火扑灭,但是让醉酒的魏牛清醒不少,他忽然想到了房子起火的大概的原因。
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魏牛已经可以肯定,这是有人故意纵火,而那纵火之人,肯定就是最近在城里作威作福的王法!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今天白天,王法的手下来他这里销售高价消火器材,魏牛不仅是个光棍,还算半个无赖,就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死活不买东西。
在白天,王法的人并没有做什么,而到了晚上,他家的房子就着火了,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