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爷安。”微蓝说着,恭恭敬敬地回了礼,“不知郡王爷意欲何为?”
“哼……”公孙雪鼻息生生一顿,“自然是带回格尔烈的首级,娶你回去了!蓝妹妹的誓言在耳,你是不计高矮胖瘦,鳏孤独废,谁带回首级就嫁谁了?”
微蓝没有接话,暗暗捏紧了拳头。公孙雪见她模样,嘴角一歪,沉声开口:“不逗你了,你我终将成婚,我可不想娶个仇人回家,手这样捏着,不疼吗?我到底如何,往后你自会明白。”
公孙雪一点点掰直微蓝卷曲的手指,忽略微蓝强自忍下的怒火,倒显现出一副温柔fēng_liú的神色。眼前这个男人唇畔带着微笑,说话低沉缓慢,“他毕竟之前和你担着名头,你念一念也是自然,若是你早早舍弃,头也不回,我定然是不敢再娶这样的妇人了。”他说着话,棕色的眼睛微微闪动,有几分真诚的模样。
“你那年见我当街教训我的长子,自觉我凶悍无比,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罢。”公孙雪突然自言自语起来,“我亦有过那样年少轻狂的岁月,满心满脑地期待着娶得我的心上人。”公孙雪幽幽道,嘴里似含了一块黄连。微蓝没有答话,又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公孙雪只轻笑着继续说:“长辈们在我未出世之时便定下一桩甩都甩不掉的婚约,因这婚约一直受阻,我父汉才希望能在我这儿得个圆满。但我当时已满心爱慕着另一个女人,却不知她早另有打算……”
公孙雪苦恼不堪,闭目长长舒口气:“鞅儿不是我的孩子,待我自以为了结完所有事想求娶她做正妻之时,她早已琵琶别抱,另结新欢。那个人正是格尔烈。初时我以为自己能够接受,但后来是越想越耻辱怨气,她当年是那么明艳动人,我连碰她一根手指都觉得亵渎。取格尔烈的首级,既是你之愿景,亦是我之夙愿。你安心等我回来娶你可好?”
微蓝想起京都的那个传言,心中叹一声:果然传言不是空穴来风。犹豫了半响道:“虽然很难,可那孩子是无辜的。”
公孙雪一笑,“你也不必劝我,我行事到底是规规矩矩,往往不过占些嘴上便宜。你……相信我可好?”公孙雪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我见你可以这样一心一意为吴君峤着想。也想着你嫁与我,可与我一心一意地想着。他曾要成为你的夫君,你一时不能弃他于不顾,可人终归要往前看的。你若嫁我,我绝不拘束着你,建功立业本就非我志向,春日我陪你去踏青,晚上我们去看星星……我再不会让任何人轻贱你,不叫你吃一点苦。你自己晓得吴家的形势,即便你去了,怕也是艰难。老人的年头毕竟有限,慧主子也帮不上你多少。”
微蓝微微摇头,“拿回首级再说罢。”这是公孙雪多日里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微蓝,她显然气力不足,一袭天青色的衫子松垮垮地罩在身上,精神虽不济,神色却从容如常,眸子黑白分明地看着自己。公孙雪不由皱眉,又转脸抚平:“我也不急于一时,你好好歇一歇,预计这战要打上三月左右待我回京,也要中秋了,那时你便想通了。”
微蓝面上几分嘲讽,“想通与未想通又有何差别呢?我既已立誓,定然是依誓而行,郡王爷还是莫要为了儿女私情耽误大事。院中风大,我又无灵丹妙药可服,少陪。”
微蓝的话直直堵了公孙雪的嘴,他气得大口喘气拦住微蓝的去路,“洛微蓝,本王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他火气甚大,“本王若越礼,你早就没法子在这里站着了!”
“王爷没有哪里对不住我,是我人微福薄。”微蓝淡淡垂下眼,她的手还被紧紧捏在公孙雪手里,尽管她一直挣扎瑟缩。
“蓝儿……”公孙雪低声道,“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微蓝抬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雾气氤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公孙雪无奈地发现,她望着他时,毫无半分羞怯扭捏,平静得让人恼怒。
公孙雪只觉得被兜头浇上了一盆冷水,心口微微荡起的涟漪消失不见。他继续捏紧她的手,看着她皱眉推搡,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微蓝的手被捏得生疼,可对方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公孙雪静静凝视着微蓝,眼中似乎还有隐隐的恨。“我不过是想让一切重归原位,我有甚错!”
微蓝拧拧眉头,费了吃奶的劲还是没法抽出手来,只得冷冷道:“至少他不会这样,把我不想要的强加给我,让我在这世间难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郡王爷不过是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演了一场戏罢了,您自觉隐忍,为我做了诸多,可归根结底您只是想占有,从未考虑过我的心情。似乎您娶我回去就是摆了件贵重东西罢了,不过多花些心思,到手就行。您不过是每日催眠自己说有多喜欢我罢了,您自己说,到底喜欢我甚?”
公孙雪一时语塞,神色恼怒。
“您根本说不出,因为您只把我假做可以攀比炫耀的物件,与权贵角力的彩头罢了,您始终想着您是不是高兴满意,就因着得不到,才越发觉得新奇!”一时微蓝的手被松开,公孙雪表情奇异,“你胡说,胡说……我怎会……”他忽然结结巴巴起来,显然是被微蓝戳中死穴。
“人说故剑情深,可依我看,宣帝若真心爱着许皇后,就不会将她直接推向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