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今世的唐海秋,正是因为从小受着阎家的压迫,所以她早已经习惯了所有“苦难”,由于对阎居豪的那份感情牵扯着,当她看到审判台上的阎家人,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充斥她内心更多的是,矛盾。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而对于前世的唐海秋来说,她虽看不惯旧社会的那套阶级压迫,但说到底,她跟阎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在她眼里,台上被绑着的,不过是一对毫无战斗力的老人而已。
就算台下的百姓指责阎家人对待他们有多么不堪,但至少,他们对唐海秋没作什么孽——他们想作她的孽,还得够得着啊,除非他们重生二零一八!
总而言之,此时的唐海秋没有初来时那般的义愤填膺,反倒觉得台上的阎家二老……有点可怜!
这点可怜使她原本的恨消失了多半。
她几乎有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一时冲动要回来看看一热闹呢?她甚至开始恨那头白脑门的驴,恨身上那一身碎花衣裳灯笼棉裤!
历史自会给世人安排应有的结果,她却亲自跑来看这出剧,有意义吗?没有!
但是,此时她被推上了舞台,她成了剧中人。
“说呀!说呀!阎家媳妇儿,你说话呀!”
“秋子你咋啦?没事别怕!今天有人给你作主,他阎恶霸不会把你怎么样啦!”
“看把这小媳妇吓的,魂都丢了,受气受惯啦!”
……
唐海秋生平第一次如此迷茫,她呆呆地望着台下一众人慷慨激昂的呐喊,呆呆地望着人们焦急的催促。
“好了,安静安静!”端小本本的人拿起桌上的扩音器,喊了几遍才压住人群的喧嚣。
“今天,由我们这么多领导和人民群众为秋姑娘作主,秋姑娘都不敢开口说话,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她平日里受地主阎恶霸的欺压太深重了。所以,今天我们不必一一记录下阎恶霸的罪证,仅秋姑娘这一个不敢说话,就可以定了阎恶霸的罪!从今天开始,将阎恶霸一家全部关入牛棚!”
台下一片雷鸣般地掌声把唐海秋惊醒了神。
她刚要张口说点什么,却冷不防上来一波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拉了下去。
他们笃定她是被阎恶霸一家吓怕了。
她在人们身体的缝隙中看见,新鲜的鸡蛋汁液顺着阎武氏,如枯草一般散乱的白发上面缓慢滑落。
唐海秋挤出了人群,她把白脑门的驴低价卖给了一个农户,花高价换了一匹马。
她想快点回去,在她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躺一下,她的心太乱太累了。
开门进入房间,圆桌前赫然一具高大身影,逆光而入的她眯眼打量半晌。
“你怎么来了?”海秋淡然地问了一句,走近桌前,由白瓷茶壶里倒出一杯热水。
她想着房东真是细心,只是委托他照料一下房间的一只鹦鹉,不想竟连茶水都给烧好了。
她坐下来,自顾自地喝起水,一反往常的神情落寞,寡言少语。
“你与算卦瞎子合谋重回阎家,为的就是这一天,是吗!”他直直地盯着前方,不看她,声音却在她耳边震耳欲聋。
唐海秋冷笑一声,反问:“如果我说是,你觉得不应该吗?”
“贱人!卑鄙无耻的贱人!”阎居豪大手猛然一拍桌子,茶壶跟着震响,一边的鹦鹉吓得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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