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秋啐了一口,继续骂道:“你老早知道大洪要来,不告诉大家伙早做准备?你把粮藏起来有毛用?”
阎希泰自觉功不可没,忽地站起来,道:“人自个儿还有两条腿儿,粮食能自己长腿跑吗?没粮食人能活吗?”
“我呸!人跑不出来留粮食有卵用?”海秋怒道:“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人跑出来不会背着粮食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头儿的心思,就是想让旁人高看你一眼,看你有多能!就为那点虚荣心,你连紧急状况都不顾!当心天打雷劈你!”
“你你你——”
“你什么你!”海秋挠头道:“你要是早告诉大家,何至于搞得大家这么仓促,那个孩子何至于掉块皮去!后半夜退水?后半夜你告诉我,天湿路滑的,人都散的不知哪去了,上哪去找大夫给孩子治伤,你告诉你,告诉我啊!”
阎希泰一听全是自己理亏,又见面前这个母老虎怒火正盛,这张老脸被她当众扒了干干净净,再也没啥可维护,即便想为自己争个理,也不敢有辩驳,愤懑的坐了下去。
唐海秋知道,自己骂了也是白骂,事已至此,绝不是她骂几句就能解决问题的,她得找到办法才行。
那个受伤的孩子如果能捱到后半夜就能够得救,眼下她得帮他止血才行。
急中生智,唐海秋一把捉住阎策,拍了拍他的上身,道:“你这件衣服是新做的,看着也还干净,脱下来给我。”
阎策问也不问,听话的脱掉衣服交给她,自己光着膀子跟在她后面。
海秋拿阎策的衣服给孩子包扎,心道,还好是这个旧社会,纯棉线的布料多,当时她单纯想着纯棉的吸汗,特意给阎策做了一件,没想到能派上大用场。
小孩子止了血,疼的麻了,哭的也累了,窝在母亲怀中睡着,睡梦中还抽嗒着,小嘴巴里不断蹦出“疼疼疼”的字眼,唐海秋不敢再看下去,守了一会儿就走了。
前半夜真难熬,万幸的是洪水果真如阎希泰所言,退下去了,天上也亮起了星子。
逃难的队伍奔往城中各自破败的家中。
无论何人,在天灾面前,都渺小的如一粒尘埃。
天灾,有本事将任何人打回原形。
回到粮店的唐海秋等人,一瞬间全傻了眼。
因为是百年老宅,被大水一通冲刷浸泡,腐朽的根基断裂,整栋的小楼垮塌下来。
只有后院的帐篷房,加固过后,勉强还能遮风挡雨。
唐海秋以及阎家人跟着后院人一齐挤在帐篷里。
五岁孩子的母亲执意要把吊在房梁上得幸未湿的毡子给唐海秋用,海秋坚决拒绝了她,让她把毡子给孩子用上,见她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让她帮自己把身上湿的衣服用火烤干了。
第二天,被蚊虫骚扰一夜的唐海秋早早起来,集合了院里所有的男人。
“老爷子,你给带个路,把粮食拿回来,咱大家得吃喝啊!”唐海秋对阎希泰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阎希泰是个倔强人,但是在阎武氏的劝说下,就坡下驴,也不再执拗,虽没说话,穿上了小褂子先行出去了。
阎希泰还未走出粮店破败的大门,迎头被人撞上。
阎希泰抬头看了看来人,一愣:“不是叫你在平顶山守着吗?咋回来了?”
“不好了,阎大爷,不好了!”
“有话快说!咋啦!”阎希泰道。
“粮食,粮食,全让土匪给抢了,一粒,一粒不剩啊!”来人哭丧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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