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王勇剩下的“软话”全部堵回了肚子里,只剩下了有些绝望的呜咽。
几千万的生意,完全采用了盘古提供的技术,在人家技术总裁的亲自指导下完成。而对方只是象征性的收了1块钱。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说不上不讲情分。如果自己再纠缠下去,那自己不就变成了故事中只忘恩负义的狼了吗?
这边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酒会中间的其他人。那些外国宾客和其他企业主,倒是不太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长征长的主管领导,胡伟鹏还是皱着眉走了过来。
陈峥的余光已经注意到了踱步走来的这位领导,但他依然还微笑着,用有些同情的语气说道:“其实,对于上一笔生意当中您的通力配合,我是十分感激的。同时,我也由衷的希望今后能有机会继续与您合作。只不过,这一次恐怕是不行了。因为这不仅仅只是利润分配的问题。”
王勇闻言,猛地一抬头。
只见他有些浑浊的眼眶之中,居然已经沁出了泪水,噙在眼眶之中还未留下来:“陈总,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做到的,我王勇绝不含糊。你肯定也明白,要是没了这笔生意,我们长征这家五十年的革命老厂,可就真的要完了啊!”
胡伟鹏已经走到了近前,只不过这位领导倒也没有直接询问,而是一脸疑惑的站在旁边,似乎在分析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王书记,其实问题您都清楚。”陈峥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锐利:“第一,您说降低分成比例,但是您真的降得下去么?您的五百八十名工人当中真正有着上岗资质的有多少,我想您心里比我更清楚。我哪怕自己从头投资一家工厂自己单干,都要比继续和您合作划算得多。”
王勇的眼神再次黯淡了几分。
长征厂是四年前撤编的军工老厂。撤编之后虽然转到了地方变成了国企,但是比起九十年代纷纷破产的那些企业来说,长征的情况恐怕还要复杂一些。
虽然因为有着老军工的关系,他的厂子总能接到一些一般企业拿不到的订单。但是同样也是因为老军工的关系,大量退役、专业的军人都被以各种理由安置在了他的工厂里。这些专业、退伍军人之中,虽然不乏那种兢兢业业乐于上进的优秀职工,但更多的则是端着铁饭碗混一天算一天的那种。
但是对于一家本身就没有什么竞争力的老厂来说,这些人就完全是负资产了。然而更加令人难受的是,安置这些老兵,其实那一笔笔来之不易的订单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所以对于长征来说,只要一天不改制,这个问题就解决不了。但是只要下决心改制的话,那些订单也就随之没有了。这才是让王勇头疼的地方。
而一旁的胡伟鹏听到这里,倒也明白了这两人究竟在折腾些什么。
虽然他对于类似长征厂这种苟延残喘却坚持不愿改制的企业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看着这位老军转干部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实在也是有些不忍。
“小陈啊,如果只是收益稍微低一点的话,哪怕就按照现在这个产量,将订单分出一部分给长征也没什么问题吧?”
陈峥苦笑着摇了摇头:“胡司长,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了。”
他看向了愈加失落的王勇,接着说道:“第二个问题,就是保密问题。如果我要将手头的产能拆分的话,现在留在这长征的这支队伍,就必须要转移走了。但是这些外国厂家的手段您和王书记也都看到了,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抢时间,只能借着参观的机会强行动手,而是买通一两个你的员工让他们动手的话,以长征厂的管理模式,防得住吗?”
面对陈峥提出的两个问题,老书记彻底沉默了。
胡伟鹏叹了口气:“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陈峥摊了摊手:“抱歉,在我看来,长征厂现在能够选择的,恐怕只有改制这一条路了。”
王书记仿佛一瞬间又老了许多:“改制就能有用吗?改制之后先不说员工的下岗安置问题。接不到订单,又没了国企的光环,欠下的那些债务怎么办?现在的长征看上去是行尸走肉,但是改了制,那可是立时就死啊。”
“那倒也不一定。”陈峥忽然露出了一个略带玩味的微笑。
王书记一怔,看向陈峥的目光中,又生出了些许希冀。
“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案。”陈峥笑了笑,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那就是,你立刻着手改制,等你完成股份制改革之后。我全资收购长征厂,你的所有问题都由我来解决,包括这次订单。”
胡伟鹏也沉默了。
说实话,陈峥的这个想法,实在大胆了一点。
在这个年代,国企改为股份制,或者和私企合资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私企兼并国企,这种事情倒还是不多见的。就连杭州的哇哈哈兼并杭州食品二厂的时候,都是扯着达能集团的虎皮,以外资控股的模式才做到的。虽然如果能够拯救一个濒临破产的老企业,在这个逐步尝试改革经济体制的时代,上面肯定不会制造什么障碍。但是胡伟鹏毕竟不是这方面的直管领导,面对这种有争议的事情,倒也不太方面继续多说什么了。
陈峥微笑着看着王老书记,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
眼眶中还噙着泪水的老王同志,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不用提前改制,我这就给省国资委打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