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永远躲在黑暗里,但是那里温暖又安全。
自从母亲去世那晚,她又哭又笑的闹了一晚上之后,她便被送到了这个高墙围起的冰冷水泥质感的建筑群中。
穿着白大褂的大人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着不住发抖的她,锐利的目光像机器一样不含丝毫感情。
“嗯,带她去做个详细测试吧,毕竟我们院也不能随便把正常人收进来。”那个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流畅,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走廊的墙壁上已经有墙皮剥落了,墙上有砂纸磨过的痕迹,依稀能看见一个歪歪扭扭的涂鸦的痕迹。四处的窗都装上了铁栏,有的铁栏不知道被什么撞得有点变形,上面还沾着黑乎乎的什么固体。
虽然是白天,阳光也无法突破冰冷的壁障。走廊里昏暗的像一个噩梦,随处可见的挠痕,和模糊不清的涂鸦让她又害怕、又想吐。
“啊——!杀人啦!”走廊上突然爆出一声嘶叫,语气里强烈的恐惧仿佛要直直扎到人脑子里去。
她被吓的尖叫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爸爸!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会死的!我会死的!”她大声的哭喊着,死死揪住头发,用力的扯。
父亲的神情模糊不清,但是听他说的话,好像也很吃惊,“怎么回事?你们这怎么还会死人?”
穿白大褂的大人烦躁的看向传出惨叫的病房。“哪有什么死人,就我们这一病人,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一有精神就这样瞎叫唤。”
惨叫还在一声声地响起,那个方向的空气也骚动起来,但没过一会就恢复了平静。“这种时候,会有人处理的。”那个大人解释道。
“你也听到了,没有死人,别害怕。”父亲弯下腰来循循善诱,“你要配合治疗,这样才能早点出院。”
她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父亲的脸。
她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但始终站在父亲后面。
“呃,你这孩子的情况啊,比较复杂。”说话的人换了一个白大褂,长长的一张脸用褶子堆出一个假笑。
长脸叹了一口气,很惋惜的样子。“最主要的还是双向情感障碍,还有零碎的一些小毛病。哦,双向情感障碍就是抑郁症和躁狂症交替发作,看起来这个病情出现有一段时间了,听你的话应该是最近才爆发出来。”
“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父亲看起来很不高兴。
“话不能这么说,小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长脸咂咂嘴,慢悠悠的摇摇头。
父亲急了,用很可怕的语气质问她:“你说,家里人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
她打了个冷颤,连忙摇摇头,小声说道:“没有”
“先生,你不要吓她了,如果她不住院搞不好会恶化的更严重。”长脸扬着下巴打断了父亲。
“好吧”父亲沉着一张脸,“住院费多少?”
长脸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唉,先生,你也知道我们这是私立的,设施什么的比公立的都要好很多,所以价钱嘛”
长脸顿了一下,又说:“当然,不一样的病房价钱也不一样,我推荐她住独立病房,这也是为了孩子好”
“不用了,普通病房就行。”父亲果断地否决了。
办完了一堆繁杂的手续,父亲便急着要离开,“小无,你在这乖乖的配合医生,爸爸很快就会来接你了,好吗?”
父亲看起来有急事,显得很焦急。她只是不停的哭,恐惧吞噬了她的整个心脏。
父亲还是离开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便很少再见到了。
一开始,她还很听话的配合,然而父亲很少来,每次来都匆匆的离开了。
“你爸爸不回来了,咱这些人就是个拖累,他不要你了!”一个病房的老头这么说道,他的子女把他送来以后已经很久没来了。
纪小无没有说话,只是拼命的往角落里缩,好像这样就可以躲掉这句话似的。只是她的眼睛渐渐的昏暗、麻木起来。
然而这只是开始,她的噩梦远没有结束。
“呀,这病房里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啊,怎么不住独立病房?”一个新来的护士注意到了角落里雕塑一样的她。
“她家里不上心呗,我看她爹也不怎么来看她,估计是放弃了。她爹还挺年轻的,完全可以再生个嘛。”
她猛然抬起头来,死死地盯住说话的那个老护士。
“呀!”小护士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我就不爱看这些精神病,感觉特别恶心。”老护士嘟囔了句,又冲纪小无吼道:“看什么看!”
她突然变了脸色,扯着嗓子大吼大叫起来,撕扯自己的头发,拼命的嘶吼。
“犯病了!”老护士暗骂一声,叫着小护士上前按住她。她拼命的挣扎,一口咬在老护士手上,撕扯下来一块皮肉。
“草!”老护士骂了句,“快去叫人,给她做电休克治疗!”周围的病人都聚在一堆,表情各异的看着这一幕,但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习以为常的麻木。
小护士忙跑出去,不一会叫来几个人生拉硬拽把发狂的她带走了。
过了很久,她才回到病房。回来的时候低垂着头,两眼放空,恍惚着坐在了床边。
等护士离开,她的眼角滑下两行泪来。“被电什么感觉?”屋里一个醒着的人问她。
“不知道,不记得了。”她轻轻摇头。
再往后,她的药加大了点剂量,又添了些杂七杂八的。她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