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是好久没见了,孔昱抬眼看见孔织走过来愣了愣,缓了缓才说了声“坐。罢便抿了抿唇,握着咖啡杯显得有些踌躇,望着她问,“喝点什么?”
孔织冷漠地摇摇头,“不用,你要说什么,说就是。”
本是想缓解尴尬,孔织这么坦坦然,孔昱倒反难以开口,良久,才在沉默中出声,“小织,你……回家看了妈妈?”孔昱深吸口气,小心地试探。
孔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孔织一辈子都不会放下那件事,一辈子都会怀恨在心,并且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们,因为三年了,孔织和母亲和他,几乎就没有联系过。他明白她内心的迷茫、恨与悲伤,知道她现在的痛苦,所以更加坚信她不会回去这件事。但是她前阵子回孔家,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释然了呢。孔昱这样想。
“恩。”孔织别过脸望向窗外的街道人群,不咸不淡地回应。
“小织……”孔昱顿了顿,前阵子王芩打电话给他边哭边讲,说是孔织回来了,他仔细想想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忍。
“你应该常回去看看的,妈妈她,一个人很寂寞。”孔昱深深地叹口气。
孔织听了平淡的脸色瞬间变了,侧过脸沉着脸地质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非要我去?”
“小织!”孔昱目光流转,“你知道的,我和爸爸他,我们……”
孔昱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孔织却是坐不住,眼睛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爸爸已经死了!”她眼里除了愤怒还有满满的悲伤,“十三年,从你离开家开始,到三年前爸爸去世,哥,你为什么还不能介怀这件事?!”
孔昱慌忙解释,“小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孔织倒吸口冷气,克制内心的激动,神情冷漠起来,一字一顿,“那你告诉我,事情是什么样子的。”
孔昱一怔,欲言又止,然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孔织板着脸一直等待着他开口,直到最后孔昱隐忍地叹口气,“小织,我不能,不能说。”他的脸上全是不甘、悔恨与悲伤,看在孔织的眼里却是那样的荒唐可笑。
“哥哥,如果你不能原谅爸爸,我同样也不能原谅你和妈妈。”面对孔昱的犹豫沉默,孔织泪光闪闪,一笑而过。
“小织……”孔昱深知自己无力再挽回什么,毕竟三年前,失去那么多珍贵的东西,对孔织来说,实在是太不该,太荒凉了。
“小织,终究是我们孔家欠了你的。”孔昱又重重地叹口气,“……抱歉”
孔织的心里好像有一道尘封已久的疤,现在渐渐地划落开去,蔓延无边,她眼角的泪水也终于落下来。
“哥,不要和我说抱歉。”孔织脸上挂着泪,怔怔地拧眉,紧抿着唇,“没用的。”
孔昱一愣,眼中亦有液体闪闪发亮起来,面对眼前平淡若水冷漠决绝的孔织,他陷入无尽的沉默与自责。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开孔家,没有那样的意气用事,或许,后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苦了母亲,也苦了孔织。但是时至今日,他早就无力回天,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纪以盛他……”孔织在纪以盛身边三年,他和王芩始终是挂念的,但除了听得见外面的传言,其余的都是不知晓。
“哥,不要说了。”孔织黯然地摇摇头,起身,“我们就这样,各自好自为之。”
说罢,孔织便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孔昱在背后攥紧拳头,神情荒芜。
窗外细碎的雪花飘落下来。
……
孔织坐上车吸了吸鼻子,通红着眼一言不发,等回到纪宅,她的眼睛还是肿着的。纪以盛早就回来,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见她红着眼一脸委屈的模样便立刻走过来,关切非常。
“怎么了?”她怎么一出去就是受了委屈的样子,纪以盛看了阿伦一眼,阿伦戴着墨镜十分无辜地摇头。
孔织一言不发地攥紧他的衣袖,他当下就心疼得要命,一把把她搂到怀里温柔地哄着,“好了好了,织儿,不难过了。”
示意一眼,围着的佣人保镖全都退了去。
孔织柔柔顺顺地依偎在她胸口上,闷闷地不出声,想着刚才和孔昱的对话,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又掉泪。
这是怎么了呢,纪以盛手环过她的下巴,抹去她眼角的泪,凑近了低声安慰,“织儿不哭了。”
孔织冷哼一声,扒拉开他的手,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要你管!”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说起话来声音变了调。纪以盛愣了愣,淡笑着,“恩,织儿我不管你,还要谁管你?”
他的言外之意是他不宠着还要谁来,有他在,谁能来。
但是这句话听到孔织心里却是另一般风味了,现在孔家的人都不要她,只有他纪以盛了,孔织想着就难过的要命,眼泪又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纪以盛慌了神,以为又说错什么了,好言好语地安抚她。
孔织静悄悄地靠着他不说话。
孔昱说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不懂,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她怎么能懂。这么多年,在孔织的理解里,自己就是个牺牲品,她孔家家破人亡,现在的安稳就是因为赔上了她小小的一人。
她现在仍感到不甘。
在纪以盛的安慰下她终于好受了一点,晚上孔织洗漱完便早早地睡了,纪以盛安抚好她便回到书房,继续和美国子公司的负责人视频会议。
最后忙完也都是十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