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北大袖一挥,卷起蒲九冥,另一手虚空牵引:“归位!”
《血海轮回诛仙诀》化成一道血色的流光,投进蒲九冥的顶门,随后张道北单手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身体一僵,胸前血花绽放,一根粗若儿臂的根须从后背穿胸而过。
身后传来老妇痛苦中夹带着张狂的大笑:“你们谁都不许走,姥姥要你们通通去死!”
张道北满头长发无风狂舞,嘴里血如泉涌。
蒲九冥呆呆地一动不敢动,泪眼朦胧中,张道北缓缓弯下了高大挺拔的身影。
“师父!”
蒲九冥突然一声尖叫,开始手忙脚乱地为张道北封堵胸口喷涌的血浆,嘶声中带着颤颤的哭音:“师父,师父……徒儿在此立誓,今日伤你之人,他日徒儿必将千百倍地奉还!”
张道北抬头望了蒲九冥一眼,眸子里带着解脱般的神采,又夹杂着一丝欣慰,突然脸上闪过一丝痛楚,缓缓直起身体,反手一掌拍出。
一颗激射出万丈红芒的血珠代着雷霆万钧之势撞向老妇的妖身。
咔嚓!
耸入云层的粗大树干裂开一条狭长的缝隙。
血神珠卡在裂缝的边缘,使它无法愈合,通体红芒忽明忽灭,一张一缩,燃烧起炽烈的血焰。
韩鼠儿神色大变,抢先一步化成一道流光冲出归幽谷,随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敲响了老妇死亡的丧钟。
大树拦腰折断,木屑纷飞。
五指峰被一圈刺目的烈芒齐根削断,五个万年老鬼来不及发出惨叫,纷纷化成一滩劫灰,只剩下五团粘稠如墨的鬼元,惊慌失措地投进蒲九冥怀中的森罗令。
老妇鬼哭狼嚎地冲出本体,一把将青木之魄捂进嘴里,带着浑身上下腾腾的烈焰腾空而起,眨眼不知去向。
张道北放声大笑,笑得胸腔里的鲜血如喷泉一般飚射出来:“老妖婆,你纵然逃得性命,百年之内也休想出来害人。”
蒲九冥大哭道:“师父,你的伤,你怎么不止血啊?”
张道北轻轻摇了摇头:“已经不需要了。”随后望向玄九重:“道兄,接下来该如何,不用本座教你了吧。”
玄九重望着老妇离去的方向,仰天一声长叹,先看了蒲九冥一眼,一把推开护在身前的项鼎,挣扎着站起身来,神色复杂道:“为了此子道兄用心良苦,甚至不惜自绝前路,愿他将来不负道兄的厚望。”反手拔出匣龙剑,倒转剑锋,深深刺进小腹。
项鼎失声道:“九重!”
玄九重痛得脸色煞白,额角的皱纹凭空多了三道,气喘吁吁道:“这下道兄该放心了,没有数十年的静养,本座无法再出手对付你的徒儿了。”
蒲九冥哽咽道:“师父……”
张道北摆了摆手:“你们走吧,以后不许再踏入归幽谷半步。”
项鼎朝张道北躬身行了一礼,搀扶起玄九重,二人架起遁光颤悠悠地直出归幽谷而去。
张道北环顾四周,隐居了数万年的山门一片疮痍,眸子里的神采逐渐暗淡,整个人突然推金山倒玉柱轰然崩解,随后一道淡淡的虚影裹带着蒲九冥冲进了先前张道北打开的空间裂缝。
狂暴的空间能量融金蚀骨,若修为没有达到炼虚合道的碎虚境界,领悟空间法则,当场便会落得一个神魂俱散,尸骨无存的下场。
此刻蒲九冥被一团猩红色的液体紧紧包裹,通体霞光万丈,在他胸前静静悬浮着黝黑冰冷的森罗令,它在蒲九冥的体外撑起一片薄如蝉翼的光罩,使他免受空间乱流的侵袭。
空间风暴打着卷涌过来,每撞来一次,光罩破裂,血花翻滚,红色的液体便减少一分。蒲九冥丝毫不受这一切的影响,呼吸平缓而又悠长,如回归母体的婴儿,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沉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蓬!重物落地。
蒲九冥惨哼一声,悠悠醒转了过来,森罗令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化为一道流光重新融入了他的体内,与炼天炉一上一下,分别存于蒲九冥的紫府识海与丹田气海。那《血海轮回诛仙诀》则在蒲九冥心脏的血海内载沉载浮,三方相安无事,却又隐隐对峙。不过森罗令与炼天炉似乎对《血海轮回诛仙诀》极为惧怕,蛰伏起来一动不动,陷入了休眠。
蒲九冥支起上身,抚着肿胀欲裂的头颅呻吟道:“妈,帮我端杯水过来。”
张道北盘坐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身体时隐时现,神色却极其平静,见蒲九冥望过来,脸上露出一如十年前师徒二人初见时的柔和之色:“是否想家了?可惜师父大限将至,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一下。”
蒲九冥身体一颤,低下头去,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小猴子亦是一脸的哀伤,紧紧蜷缩在蒲九冥的肩膀上,一言不发。他们晓得张道北肉身崩溃,元神虚散,除非有先天的保命之物,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张道北温声道:“好孩子,不要哭。你可知道我们现在什么地方吗?”
蒲九冥抹去眼角的泪水,振起精神打量四周。
师徒二人此刻正处于一棵不知名的伞状植物下。天空昏黄的烈日,远方光秃秃的枯木,脚下干裂的土地,空气中飘荡的黑烟,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处不见一丝绿色,只有无尽的枯黄。如果放在蒲九冥的前世,这是一片刚刚被核弹肆虐过的不毛之地,到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张道北轻轻道:“此地名为混沌之心,是为师守护了数万年的天机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