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见又是个打马虎眼儿的人,心中顿时来气儿,只觉得一股气流直冲脑门儿,却也忍着,对陈平倒也没有办法奈他何,只得挥挥手让他回班站着。陈平平静的站回原地,却将目光看向刘邦的背后,原来在他出班之前,他早已看见了龙榻后东廊上的一双凌厉的眼神,是吕后,她将刘邦的问话听得一清二楚。当陈平自己出班时,不巧自己的目光与吕后的目光不期而遇,吕后的目光犀利又透着委婉,陈平自己很聪明,也和萧何一样,明白两个都不能得罪,谁也不帮,皇后有权利,但是现在是戚姬受宠。
刘邦忽然拉下脸来,不悦,咀嚼着嘴巴蹙眉凝思。底下大臣们也不敢高声说话,一个个憋着气小心的站立着。刘邦有些愤懑,见留侯静静的待在闹哄哄的大臣堆儿里,双目看着地面一言不发,刘邦继续含笑侧身而问,“子房看……”
“臣认为今天是置酒未央的饕餮盛宴,该大庆大乐,不是问这些事情的时候,陛下何不与群臣同乐?太子和代王耍的表演本就不是同类,又何来有比较一说?”
不等刘邦问完,留侯爷早已出班急切的回奏,将刘邦将要说的话堵在口中。被子房顶的一句话说不上来,心中忿忿,眼睛一直快速的眨巴着,还好眼前冠子上有那些挡眼睛的旈子,大臣们看不见自己的尴尬,于是只好憋着闷气说,“是啊是啊,朕都忘记了,同乐同乐。”
大臣们又坐回原地继续吃着酒,与皇帝遥遥举杯,气氛逐渐好转,和谐的乐声悠扬在宫廷之中,不时的伴随着一片片笑声传出大殿,刚才的沉闷闷的气氛全然消失不见。
本是推杯过盏,燕语莺莺的欢乐,却突兀的听到皇帝沉闷闷而又略显责问的语气,“前时的上计,朕和丞相都看过了。山泽池税比之往年要少很多,各地交上来的的人口税和田赋也越来越少,天下不是正在恢复生产么?怎么没有任何增长?梁国的丝织业和麻织业不是很发达吗?难道叫商贾们全都将利益给贪掉了,还是商贾以利贿赂官吏做了表面技巧隐瞒呢?淮南国的渔业最盛,可是每年送过来的鲜鱼越来越少,越来越次,淮南王不想供应汉庭了吗?你们的竹简制品也越来越差。”刘邦一边吃着一边自然平淡的问着同样吃喝的诸位大臣们。刘邦怨大臣们不随着他的心思,满心底怨愤,于是在这好时候堵他们一堵,拿一些异姓王开刀。
听到这些,无论是被点到名字的还是未被点名的,连忙啜食吐哺,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惶恐的看着龙榻上的刘邦,个个不知他究竟何意,要在这盛宴上追究他们以往的过错吗?气氛甚是沉闷尴尬,刘邦心底却像解气似的轻松,继续埋头吃着,头都不抬一下,他自己能想到大臣们惶恐的面容。
梁王彭越赶紧起身拱手正色奏道,“回陛下,近年梁国丝麻业不是很好,天又久不逢甘霖,所以未有上乘的丝质品,每年进贡的也是千挑百选。”又说,“臣等实不敢违背农本商末,贱商抑商,防止商贾们以利赂官,实是天不佑百姓生活。”
刘邦面无表情低低的应一声‘嗯’。
彭越这才汗流浃背的退下,淮南王英布与彭越四目相对之后继而站起来,忐忑作揖奏道,“淮南仅盛产鱼类的河流连年遭受周边百姓生活的污染,鱼越来越少,味道也越来越不好,只是未来得及上报汉庭,就赶来参加未央盛宴了,淮南之过望陛下见谅。”
刘邦瞥一眼英布,继续用筷子夹着一片肉往嘴边送,还是低低的应一声‘嗯’,便将一樽酒一饮而尽。
各位大臣见刘邦不悦,猜测肯定是刚才关于太子和代王表演一事大臣的回答不随刘邦的愿,他才这么计较起来,各位你瞧我看的低头,也不见了吃饭动筷声,底下静悄悄的。
刘邦吃着瞥一眼底下的情况,看他们惶恐不安之样,刘邦不理睬,继续装作没看见,又夹了肉给了如意吃,给大臣们晾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故作惊讶,瞧着底下的诸侯王们的饭菜什么也没动,刘邦故作急切起来指着诸侯们叫他们也吃喝,说道,“没事,朕就是问问,各国都有困难。”刘邦一笑说,“你们怎么不吃啊,快吃快吃,宫里的东西比不上各位公卿府上的么?”
大家才陆陆续续的拿起筷子来夹菜吃,慢慢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多时又有了笑声、推杯过盏声。
刘邦执起玉卮笑呵呵的走到太上皇眼前祝酒,太上皇亦是端起酒觞与刘邦碰樽一饮而尽。刘邦喝完扶太上皇坐下,对着下边的大臣们,略带酒意道,“今儿个是好日子,庆祝未央宫落成,也庆祝皇父大人的寿诞。希望皇父大人寿比松乔,儿子定让大人乐若仙人,好好生活。”说罢,又是叫宦官为太上皇倒了酒水,自己也端来酒水倒进酒觞中,第二次敬太上皇,太上皇高兴的不知所措,只是连连点头含笑称好。
酒罢,太上皇坐回自己的位置,刘邦怕是喝高了些,有些醉意,颧骨以上稍红,又倒了第三杯酒到太上皇面前,“父亲大人以前总说孩儿不如二哥会置产业,现在请父亲大人瞧一瞧,孩儿与二哥谁更会置产业了?”一边问一边有些醉意似的站不稳,或是借醉意一吐为快。
听得太上皇原本就很褶皱的面容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