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苏华从森林里走出来,手里攒着一把紫黑色的叶团,察觉空气里的尴尬气氛,看看凌世林、凌天奇,又看看冯建新、余娆音,忙问,“你们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吃错药啦?”
“你去哪了?”凌天奇反问。
“吃烤鱼没调料,你不觉得这种感觉就跟喝酒少了烟,逛街没带钱一个囧样吗?这是淡水鱼,打汤味道的确鲜,烧烤就未免太单一了吧?我在附近看看有什么草叶增味的。像千里香、排草、灵草、辛夷花、桂枝、广木香、沉香、枳壳、孜然、甘草、肉果、三奈、紫草、白果等草叶根藤,既是中药又是香料,裹点在鱼腹,烤出来味道还是挺赞的。不过附近植被虽多却没啥有用的中草药,我只摘了些紫苏叶回来,盖盖鱼腥。”
鱼在炭火的高温下滋滋响,脂肪里储备的油蒸出来,柔软的身躯开始僵硬定型,鱼肉特有的香气飘荡四溢。凌天奇蹲在凌世林身旁的沙石上,看着鱼身上冒出来一个个气泡,崩碎开。
马苏华把紫苏叶在河水里洗净,叫凌世林和冯建新塞入烤鱼的肚腹。凌世林接过手,二话不说塞进热气腾腾的鱼肚,紫苏叶遇热皱变卷。冯建新却踟蹰着,不敢贸然尝试,“这叫紫苏?”紫苏叶面粗糙,洛洛纹脉如蛛网,冯建新凑上去闻闻,一股独特的刺激性气味熏得他直扇鼻孔。
“这东西臭得厉害,迫人的怪味我可受不了!我不用!”冯建新当机立断,果断拒绝。余娆音嗅了嗅,又撕下一小块叶肉尝了尝,说:“我觉得这味道挺好的呀!清香扑鼻,甘甜有味。”“喜欢你就加呗!又没人拦你。”冯建新似乎怒气未消,遇到倒霉的余娆音,便将怒火倾向,言语长满毛刺,恬不知耻,越对他好的人扎得越凶。
马苏华坐了下来,说:“怎么讲呢?这就好比香菜、鱼腥草,喜欢它的人对它钟爱有加,爱若癫狂;不喜欢它的呢,就对它退避三舍,嫌厌如敌,唯恐避之不及。总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何必纠结苦恼。喜欢的就放,不喜欢的不吃就可以了。”
冯建新扭捏地笑笑。也只有在马苏华面前,冯建新才会有难得的羞愧表情。凌世林见了,像个心胸狭隘的小气女子受气后对让她生气的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低声嘀咕,“他脸皮厚比城墙,还会羞红脸?这可真是当世第一奇闻。”凌天奇盯着炭火上的鱼在透明的小小火焰里滋滋作响,没有说话。
冯建新将两条鱼放了紫苏,另外两条仍然原味,继续烧烤。末了,把一条酥黄的烤鱼递给马苏华,“这条鱼烤得最好,给你吃吧。”马苏华也不客气,接过手就猛咬一口,却因太烫,口里嘶哈着热气。“恩,外酥里嫩,入口顺滑,肉质紧致不柴,好吃好吃。要是有酱料辣油蘸着刷着,那味道肯定流连忘返。”
冯建新听着马苏华地赞叹,满意地笑了,递条鱼给余娆音。“给你。”语音平淡如水。余娆音眼神有些哀怨,分明在说,好啊,你对人家这么好,对我却如此这般,枉我痴心一片。颇有争风吃醋的味道。冯建新却熟视无睹,视若不见,吹了吹烫嘴的烤鱼,开始专心吃鱼。
“伪君子,白眼狼,浪荡仔。”凌世林又小声嘀咕几句,对凌天奇大声说,“我们也开吃吧。”凌天奇咬了一口凌世林的烤鱼,因为有紫苏,鱼腥味倒不是很重,只是没有放盐,咸度不够,吃起来宛如咀蜡,而且有点烤过火了,失水太多,鱼肉干涩,但担饥受饿,将就着吃,却也香甜可口。
“我记得爷爷煲鱼汤时最爱在汤里撒上几片切丝的紫苏,这清香的味道总是让我想起小时候爷爷门前那个长满紫苏的草坪,我和爷爷家的小狗经常躺在地上晒太阳看风变云幻。”凌天奇触景生情。
凌世林吃着鱼,鱼由尾巴至鱼头,鱼肉全然不见,空着一排排鱼刺粘着些碎肉。“天寿,改天我们去你爷爷家蹭吃蹭喝,也过过世外高人隐居山林远离世俗无忧无虑的日子。”
“高人生活?别做梦了。”
说完这句后,五人噤了声,只顾埋头啃烤鱼。时间分分秒秒,日头无声中开始西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