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出使西凉之前,或者说是从她怀孕以后,宁信阳便开始在准备孩子的名字,翻了好多书,熬了好多夜,取了好多名字。
可是还没敲定,他便被派遣去了西凉。
温婉想他的时候便会去他的书房待会儿。
有一次在翻他的书的时候,发现了里面写的一大堆名字。
密密麻麻的全是女孩儿的名字,温婉一个一个的往下看,心里想着总不可能没有写男孩儿的名字吧。
找了很久,终于,有心人,天不负。
在尾页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很像是男孩子的名字的名字,但是这名字取得也太不走心了,连字都写得特别的丑,可见他心里是有多么的不情愿。
看到那里的时候,温婉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真的是一个很孩子气的人。
宁信阳盯着笑得很开怀的小家伙看了很久,有些许的醋意,竟然不是对着他这个爹爹笑的。
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地骄傲了起来:他家小闺女,笑起来真的是好看得没法说。
又瞪了一眼对他家闺女虎视眈眈的臭小子一眼。
才转过身,看着温婉,很久才说:“就叫安安吧!”
他不要多么优美的名字,他现在只希望他的女儿平平安安的长大,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
“宁安安,宁安安,平平安安。”温婉将名字念了两遍,对着宁信阳说:“好吧,就叫安安,平平安安吧。”
“晚晚,明天下朝后,我去向皇上请求去一趟皇家寺院,向玄机子问一问。”宁信阳看着温婉,温声地说道。
“好吧!”停了一会儿,温婉才问起顾谨的事情。
宁信阳凑近温婉的耳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了温婉听。
温婉只感觉顾谨是真的可怜又懂事。
温婉感觉或许从一开始这孩子就想到她可能不会喜欢他,所以他抱着的是试探的态度,叫了一声“娘亲”,借此来观察她的反应。
想到这里,温婉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高兴的是他很懂事儿,伤心的是他小小年纪就有着与年纪不符的老成。
看到顾谨与安安玩得开心,温婉想着这也许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但是宁信阳和温婉都不会懂,宁安安对于顾谨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爱。
或许是执念。
又或许是爱的执念。
也许不只是温婉和宁信阳不懂,陪着安安的顾谨也许也不清楚。
在顾谨的记忆中,他喜欢了安安好多年,爱了安安好多年,可是最终却是错过了她。
她告诉他,她喜欢南宫辰的时候,从不喝酒的他,喝得酩酊大醉。
她告诉他,她要和南宫辰订婚的时候,从不去花楼的他留宿了花楼,在里面喝了一晚上的酒。
她对他说:“哥哥,我今天订婚了,你会参加吗?”
他说:“不了,今天有紧急的军务,走不开。”
订婚那天,他带着人皮面具混在宾客之中,看着她笑,看着她与南宫辰牵手,看着她在婚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他在角落里泣不成声。
那天,他离她最近的时候,就是她带着丫鬟紫苏和紫妍回房的时候经过了那座假山__他救她的那座假山,他和她擦肩而过。
他对她说:“宁小姐,您的丝绢掉了。”他将手中的丝绢递给她。
她说:“谢谢您。不过您真的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心中一跳,紧张地问道:“谁呀?”
她慢慢地说:“对我很好的一个人,我哥哥。可是他今天没来。”
他难掩心中的失落,原来自己对她来说就仅仅是哥哥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他落荒而逃。
成亲的那天,他看着她穿这她亲手缝制的喜服,戴着凤冠霞帔,美艳得不可方物,坐上了喜轿一路进了辰王府。
他扮作小厮,跟着去了辰王府,在喜房门外一直站着,看着房里的丫鬟退了出来,看着油灯熄灭,只剩下一对龙凤烛的光亮。
直到天明龙凤烛熄灭前,他才踉踉跄跄地离开。
也是那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他的女孩真的嫁人了,再也不是他的女孩了,而是别人的妻子了。
她三朝回门的时候,她叫他:“哥哥。”
而他,没有回答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他离开了金陵,离开了大昭,去了西凉,没有告诉她。
后来母亲和父亲写了一封信给他:若若在向我们打听你,她问了我们你为什么走?问了我们你为什么不理她了?问我们是不是她惹你生气了?
她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她自己,却从没想过是他的错,是他的故意。
他没有给父母回信,亦没有给她回信。
他不清楚是出于何种心理,是歉疚,亦或者是只想让自己在她的心中还有一点儿地位,只是想让她牵挂他一点儿。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因为,在她出嫁后的前三年里,他每一个月和他的生日的那一天他都会收到一封信,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每个月都有,从来不曾间断过。
他将她写来的所有的信都装在一个锦盒中,每天夜里他都抱着睡觉,每天夜里,他看着都想哭。
他从来不曾读过,也从来没有给她回过信,可是她还是坚持地给他写了三年。
他不知道她伤心吗?难过吗?
但是他很遗憾。
从第四年开始,他便再也没有收到她的信,一封都没有。
可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