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宋之解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微微发抖。
万少涛沉默了半晌,问“那小孩……怎么样了?”
宋之解深深吸了口气,阖上眼,道“性命无虞,只是日后怕是不能再行走了。”
万少涛在心中将那赌棍破口大骂了一千遍,能对亲子都下如此重的手,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兄长,别太难过了,不是你的错。”万少涛安抚了几句。
“好了,你该走了,呆的时间长了,你会有危险。”
万少涛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宋之解的肩膀“兄长,保重!”
“我知道,快走吧。”
万少涛遮好面,刚要走,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低声道“对了,将军还有一句话。”
“什么?”宋之解顿时紧张起来。
“她让我转告兄长,务必好好活着。”万少涛一字一句,注视着宋之解的眼睛说道。
宋之解心头一震,抑制不住的眼泪涌上眼眶。
将军,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宋之解将眼泪逼了回去,脱下喉头的哽咽“替我转告将军……”
“宋之解领命!”
那赌棍自以为攀上了宋家这棵树,以后赌钱吃酒自有人付账,愈发嚣张,竟在赌场输了三千两。赌棍这时一激灵清醒过来,自己也慌了神,这么多钱,他在梦里都没见过啊!好求歹说得了三天时间回去凑银子,赌棍醉醺醺地回到简陋无比的下榻,自然把主意又打在了儿子身上。
但是这回欠银太多,赌棍也怕宋之解不肯再给。毕竟他儿子就算是神童下凡,也值不了三千银子。所以赌棍生了邪念,使计把孩童骗出来,带到了赌场,说,只要他在这儿,不愁没人送银子来。
能在京都开赌场的,背地里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自然不怕赌棍耍花招,扣下了人就去宋家递话了。对于赌棍这种投机取巧的,赌场自然也没让他好过。
消息先到了宋家,才传到宋之解耳朵里。那时宋之解正在演武场盯着麾下的士兵练习,接到消息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声。匆匆赶回宋家,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厅堂,把地板敲得咚咚响,不准宋之解再给那赌棍送钱。这些年断断续续搭进去的银子没有千两也有个几百两了,宋家又没有金山,哪里垫补得这么多?就是宋家的亲孙子,也没有这么糟蹋的。
三千两银子,比宋之解一年的年俸还多。除了救命之恩,这些年对那孩童更是照顾有加,没有反倒让恩人将家底都赔进去的道理。
宋家齐声反对,宋之解不能违背老夫人的意愿,只能忍着心急劝服老夫人。倘若真不出手,那孩童怕是连小命都难保。
还没劝得老太太松口,赌棍那边又送来了消息,说若是晚了不给钱,就不能保证人是否安然无恙了。
宋之解急得眼睛发红,毕竟是养了三年的小孩,哪里能没有一点感情在?当下就要去送银子接人。宋老夫人气得一个仰倒,手脚发抖,吓得众人一迭声地喊人请御医来看。
赌场这边等到半夜,都不见有人来送银子,知道是被赌棍诓骗了,当下就要收拾他。赌棍吓得魂不附体,拼命磕头保证说有办法弄到钱。
宋之解说到这里,喉头一梗,缓了缓才借着往下说。
小孩的一身根骨就算是废了,莫说以后再跟宋之解去沙场历练,就算是行走只怕都难。
宋之解眼看着实在气不过,当着众人的面狠揍了赌棍一顿,扔在街角。
“……我没想到,他居然死了。”宋之解虽然在沙场上杀敌无数,但从未想过要取任何一个普通百姓的性命。揍那赌棍,也不过是心中气极了,恨他连亲儿都能下得了手。却不想那个酒囊饭袋早就被掏空了身子,根本经不住宋之解这一顿打。
第二日有人从门口路过,见赌棍趴在地上,一看之下,发现人都已经凉了,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报到了京兆尹府。
那日宋之解当街打人,四周邻里看得是清楚明白,想要抵赖都无从下口。京兆尹府收了发现尸身的信报,便直接上门锁了宋之解,带了回来,接着便迅速移交了刑部。
世上之事,多是因缘际会,阴差阳错。
宋之解于十岁骤然失母,其中曲折龃龉,另他开启了另外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虽然弃文从武,但年少时母亲的教导他从未敢忘,但凡他知晓有难处者,能帮便帮。万少涛也是因此结下的因果。
这样的做法自然是心存善念大大的好事,只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可以利用的棋子。
宋之解于三年前于人贩手中救下一孩童,聪明伶俐,倘若悉心教养,将来必是个可用之人。于是宋之解便将人留在身边,全当弟弟教养。不想这孩童竟还有个赌棍父亲,不知从何处听闻消息寻了来。
宋之解使人花钱打发了一回,没想到此后那赌棍得寸进尺,柴米油盐,钱财银两,多多益善。若不给,便哭天抢地,堵着门口骂,下三路的话噼里啪啦地往外冒,又指着路过的人喊宋之解仗势欺人,夺人儿女之类的话。
宋家书香门第,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少不得拿钱消灾。宋之解有心惩办,又看那孩童暗自伤神,背地流泪不止,于是动了侧隐之情,终究没有做什么。
宋之解揭开万少涛带来的烈酒,猛灌了几口,才哑着声道“将军……可还好么?”
“如今朝中参兄长的折子,都顺带着说顾清若治军不严,治下无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