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眼前,多瑞灵动的大眼先是暗戳戳瞅了眼桌子上的红包,又抬头,对着严令姜甜甜笑开,“太姥姥,多瑞祝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白头到老……”
胡乱堆砌的成语让温月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多瑞拽到眼前,垂眸看着她,毫不留情地打击道,“行了行了,没那水平别卖弄了。”
多瑞抬头看了自己的妈一眼,小嘴扁了扁,双手捂着脸,“哇”地一声哭出来。
大滴的泪从指缝间流下,在粉嫩的脸颊上滑下痕迹,两个羊角小辫随着抽抽噎噎的动作晃动不止,看着怪可怜的。
“这么小的孩子能分得清什么成语,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会伤孩子自尊的。”
严令姜不满地咋舌,瞪了温月一眼,将多瑞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指指桌上的红包,“瑞瑞不哭,太姥姥这里有大红包,可以买好多好吃的,你挑一个……”
多瑞抽泣的声音渐渐止住,梨花带雨地看着一脸慈爱的严令姜,小手怯生生地伸向桌面最鼓的一个红包。
温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清清嗓子,“温……多……瑞……”
刚摸到红包的小手倏的收回,多瑞钻到严令姜怀里,再次嘤嘤地哭出声。
宋清容柳眉皱了下,将温月拽到身后,轻斥,“行了,大过年的,惹她做什么?”
“她个屁大的孩子,就知道乱花钱……”
温月小声反驳两句,看了眼不怒自威的宋清容,声音越来越小。
记忆中母亲便一直是严厉的代名词,尤其是生病以后,那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对哥哥恨之入骨的眼神,温月连回想都不愿。
生怕有一天,那样的眼神会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她在母亲面前,尽量乖巧。
多瑞见她不再说话,小手飞快抓过一个红包,从严令姜身上跳下,向着厨房跑去,准备找正在忙活的周管家。
跑到一半儿还不忘回头对着温月做了个鬼脸,气得温月扬手,作势要揍她。
多瑞小小的身子抖了下,一脸惊恐地躲进厨房。
经过这个小插曲,时间已经到了八点,温封裕抬手看了眼表,眉头轻蹙了下,“世尧怎么还没到?”
不知出了什么事,往年先到的人,今年倒迟到了。
闻言,宋清容脸色变了变,独自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想到温世尧,她心里便极为恼火。
要不是碍于新年,不想拂了严令姜的面子,她今日说什么也不会来,与那冤家待在同一屋檐下。
“应该快到了吧,我打个电话问问。”
温月接话,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向着庭院走去,电话拨出去后,响了几声便被接起,温世尧清远淡漠的声音出现在听筒中,“什么事?”
“哥,你和黎昕怎么还不过来?”
温月在水池边停下,抓起几颗小石子儿,一颗一颗扔在结冰的水面,“饭都快做好了,你们再不来我就饿死了。”
“不过去了,没时间。”
温世尧正在开车,方向盘转动了下,拐弯向着医院驶去。
刚从桂园出来,腹部伤口有些发麻,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昨晚心情欠佳,便同杨毅清杜西关聚了会儿,一夜未睡,喝了些酒,此刻面色疲惫,实在懒于应付。
他简短回了句,顺便侧眸扫了眼后视镜,近来每天都能见到的黑色车子仍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
前几日还会掩饰一下,昨夜被甩开几个小时后,今天干脆大张旗鼓地跟着。
真不知刘长松这样做是想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均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让他知难而退,还是非要逼得他反咬一口,做出两败俱伤的举动。
听他说不过来,温月不满地嘟唇,“全国都放假了,你有什么事非得今天做?”
“说了有事就是有事。”
“那黎昕呢?今天可是过年,你们俩总得来一个吧?”
“她在剧组,也没时间。”
“搞什么?那你自己跟奶奶说,我可说不出口。”
温月嚷嚷了句,语气有些赌气。
留她一个人面对三个老家伙,是不是疯了?
这两人也真好意思?
她气极,手中剩下的石子一股脑扔进池中,跺跺脚,正欲伸手挂了电话,却蓦地瞥见周管家从屋内出来,匆匆跑到大门口,将门外的人迎进门。
温月举着手机歪头看,清晨的阳光斜斜映照下来,将来人如玉的面容打上一层极淡的光晕,清明的眉目带着温润的笑意,远远看着,竟有几分不真实。
她愣了下,将电话重新放回耳边,抿了抿唇,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那个……哥,你还是来一趟吧,那个……辛蔚姐和修风哥过来了,还带了……”
她停顿了下,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踟蹰顷刻,才继续,“还带了个……小孩子。”
闻言,温世尧深灰的瞳眸微凛,车速放慢了些,思忖片刻,应了声,“好,我回去。”
随后调转车头,向着老宅驶去。
多瑞嘴上叼了根棒棒糖,蹦蹦跳跳地跟在周管家身后,两个小辫子跟着一步三晃,看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李澳时,大眼弯了弯,从身侧小小的口袋里掏出另一只棒棒糖,颇为自来熟地递给李澳,“呐,给你一个。”
李澳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棒棒糖,拘谨退到沈辛蔚身后,一言不发地站着。
温月小跑着过去,将自家孩子拽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