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是个顶俊的,冷着张脸,跟苏未瑾一个德行,瞧着不像车夫,倒想哪家的公子少爷披个破麻衣出来体验生活来了。
两辆车擦着边过去了,掀起了一个帘角,露出了抹青色。
那抹青色说不上多惹人眼,但趁着那乌漆抹黑的车身,就是莫名让人想多看一眼。
估计车夫就是个车夫。
那帘子落下了,苏未落才收了眼。
玄锦抬了眼皮看她:“又看什么呢,回京都大半个月了,还没看够?”
苏未落哼了一声,笑着道:“看美人。”
玄锦惊奇道:“哟,您这天下我最美拽得二五八万的,还有说别人美人的一天,这我可得瞧瞧长什么神仙样子。”
说着作势要去掀开帘子看,苏未落道:“人早走了,没看到脸,但定然是个美人。”
苏未瑾冷哼一声:“瞧不到脸,何来美人可言?”
“美人,自然是在骨不在皮,怎可用皮相定人呢……他那绿衣服上面的莲花绣的挺漂亮的。”
苏未瑾的府邸与公主府相隔不远,苏未瑾让玄锦于公主府门口停了马车,想要自行离去。
苏未落挑了挑眉:“一会儿大哥估计是要回来找我的,我这府上呢,倒也不差你一双碗筷,来不来?”
苏未瑾瞧不惯她一副日天日地的狂劲儿,偏偏跟苏未柳面前乖的不行,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几分羡慕的,怎么跟他就跟换了个脸儿似的?
但到底还是宠着的:“罢了,带路,我许久不曾来你这公主府。”
苏未落笑了笑,领着二人进了府。
“我这西苑空着,说是日后用来寻个驸马备着的,估计是用不上了,你不是刚回京,没地儿去吗,我就大方点,送你了,”苏未落提起一块历史悠久的抹布,擦了擦柜台上沉积不知多久的灰,嫌弃的退开几步。
“虽说……旧是旧了些,但胜在地方比较大,你住着也宽敞些。”
玄锦用了二十年的修养才没在刚刚看到一只死老鼠的疑似尸首后破口大骂,他看了一眼外面十分有先见之明的苏未瑾,掏出了扇子遮住了口鼻,为它们保留了最后一丝尊严。
他不可思议道:“你就让我住这儿?”
苏未落想了想:“还有茅厕旁有个房子,你选一下?”
玄锦摇了摇扇子:“你这可是要住驸马的院子,我住这儿岂不是……”
苏未落十分干脆利落:“屁话真多,爱住不住。”
玄锦一槌定音:“……成吧。”
苏未柳回来的时候,苏未落和玄锦正在抢最后一只龙虾,苏未瑾在一旁冷眼旁观。
结局以龙虾落地告终。
苏未柳忍不住笑了笑,叫下人又端了一盘龙虾上来。
谁道这二人反倒不吃了。
“大哥你不懂,”苏未落夹了龙虾打量着,最后送到了苏未柳的碗里,“这东西就是要挣着抢着才好吃。”
“歪理。”苏未柳摇头。
“军营里都这样。”苏未落满不在乎,“对了,哥,你真去皇宫见他了?他于你说了什么?”
苏未柳没答,只说:“明日陪皇兄再去一趟国音寺。未瑾,你也去。”
苏未瑾冷不丁被提名,愣了愣,道了声“好”。
次日。
京都的早中午晚向来热闹,来往人群川流不息,早秋的风没能拦住一个步子,只让他们紧了紧衣领。
这公主府是皇上在大公主出京后建的,颇有些回不来的意味,就等换个牌子,换个人进去住。
但这大公主去了哪,干了些啥,老百姓皆是一问三不知。
这府邸任谁瞧了都要叹一声气派,
尤其是回来的大公主,俊的哟,便是京城开的最艳的牡丹,也比不上她一个手指甲的。
苏未落对着这马车又是一阵奚落,玄锦冷笑:“爱坐不坐。”
苏未落骂骂咧咧的上了马车,直到被苏未柳敲了一扇子才消停。
苏未落掀着帘子,寻思今儿要是再碰到那黑木马车,定要见见主人的真容。
忽的,一娇俏少女跪落于地,便是最常见的卖身葬父。
本只是一寻常事,却不想一流氓二话不说就上去要摸那姑娘的脸,笑容之猥琐下流简直是苏未落平生之最。
这时候下去也来不及,谁料那姑娘竟避开了那油腻的咸猪手,素手一挥,狠狠招呼到那流氓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听的苏未落身心通畅,觉得这姑娘脾性长相都甚是对自己的胃口,当即下了车为她解了围。
“有名字吗?”苏未落问道。
“没有。”这女子一身破布麻衣,竟也是遮不住美人相。
苏未落想了想,掏出了一掂金子:“那我日后便唤你巧玉。我第一次买人,请多指教。”
巧玉收下了金子,也犹豫道:“我也是第一次卖自己,若有不对,请多担待。”
玄锦在车上看得咬着牙憋笑。
因巧玉一身实在破旧,玄锦只好先带她回了府。
等到了国音寺,这里依旧如以往,香灰不断,来往香客络绎不绝,给这浩大国音寺带来了一点人气儿。
苏未落刚要踏进去,便被苏未柳拦了下来:“你们先在这里等候,我与音尘大师有事要说。可能会耽搁一些时间,你们在附近转转,不要走远。”
苏未落自然是满口答应。
虽说四处转转,但这周围除了人就是树,唯一一个建筑物还不让人进,有什么好转悠的。
苏未落躺在草上,叼了根狗尾巴草,腿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