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倒塌的泥土,用来建猪圈。院墙用树枝围成栅栏,暂时的住处就有了。已经有几家,把房顶上的东西,搬了下来。
有的人家的宅基塌陷了,房子虽然没塌,但有不同程度的裂缝和倾斜。倾斜厉害的,干脆推到了。稍微有点倾斜的,用泥浆把裂缝塞上,暂时先住着,以后再翻盖。
8月进入了雨季,五天一大场,三天一小场,不过没有连阴天。雨过天晴,有时还会出现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情况。
大伙把房顶上的东西都搬回了屋里,尽管有塑料布盖着,一直在外面也不是个长法。
村里房屋全部到塌的有十三家,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原先也发过洪水,不过村里的宅基高,没漫到院子里,虽然是土房子,从没被洪水泡过。
这些人家倒也干脆,直接把房子推到了。准备出村的道路通了,买砖瓦重建,暂时就在防台上安家。
防台上的两排房子,学校磨房和仓库用了一排,还空着一排。
队里的牛屋和大队部,被打扫出来。做病房的几间房子,也空了出来。加上麦场的房子,基本上够这些人家住的。
这些队里的房子,都是混砖的,里外的抹上一层泥浆,就能住了。
悠悠家的院子已经打扫了出来,建房子时用的是水泥墙皮,用水冲干净粘在上面的泥浆,房子两天就晾干了。爸爸和舅姥爷他们,已经搬进去住了。
悠悠和二爷家,是村里损失最小的人家。二爷和桂莲家盖房时,托姥姥帮他们买的水泥。虽然没用水泥抹墙皮,但是用水泥喂的砖缝,院子基本上是完好的。猪圈是砖垒的,也挺立着没塌,清扫出来就能用。
韩德才的房子是国家盖的,也是混砖的院子,不过他家的猪圈是用土垛的,这次被水泡塌了。大伙就用防台上的砖瓦,先给他家盖了个猪圈。
大舅家的房子是混砖的,没有动势,可院墙和猪圈是用土垛的,被泡塌了,得重新建。爸爸把自家建房剩下的砖都给了他,先把猪圈垒起来。
舅姥爷家的房子都是砖混土结构,土墙都塌了,院墙也塌了,由于建的时间长了,房子也有些倾斜。
姥姥看了,就让他们住在自家的东屋里,等有时间了重新翻盖。
大舅本来准备让爹娘住自己家的,舅姥姥却愿意住悠悠家。她对大舅说:“俺和你爹还是住你姑这吧,咱们吃的是你姑买的,孩子们也都在这里,俺住这里还能给你姑帮忙。再说,你姑这院子也宽敞,援朝他们回来,也能住下。”
姥姥就把两间东屋,给他们布置好了,舅姥爷家的东西大部分放在了大舅家,六头猪也放在的大舅家,大舅妈一块给喂了,反正有的是饲料。
为了感谢老首长对村里的照顾,大家在防台上给老首长收拾出两间房子,准备让他回来住。不过,由于道路不通的原因,县里没有同意。
现在,韩屯村和大堤相通的,就是村后的生产堤了。不过,由于大水刚下去,村子到生产堤这段路,全是一尺多的稀泥浆,别说车了,连人也过不去。
不过,提起生产堤,大伙就来了兴致。生产堤上的簸箕柳长的真好,新发的枝条长到了一尺多高。大伙没事了,就撑着船去了河滩。
河滩里的水在7月20日就退下去了,和生产堤南面不同的是,河滩里水流较急,留下的是沙土,土层也较薄,大约二十公分。
簸箕柳喜水不怕淹,地面露出来后,就顽强的顶出了新芽。现在也半尺多高了。
韩屯北面的黄河,在这次的洪峰中,改道西北,整体向北移动,韩屯村东北的那个转弯全部成了陆地。
大家就说让援朝舅舅帮忙,再进些簸箕柳插条,乘着地湿,把露出来的土地都插上簸箕柳。
村里人现在还是在一块吃饭,上级给的救灾物资还有好多,够大伙吃上一段时间。人们现在从洪水的阴影中缓了过来,有心情开玩笑了。
中午,大伙在一起吃午饭。玉米和小麦两合面的馒头随便吃,土豆炖茄子一人一碗,每个桌上还有一盆凉拌黄瓜。
各家的吃饭桌摆得整齐,四周放着板凳,大伙围坐在一起,边吃边唠。
“没想到,这场大水,又让咱回到了“五八年”,这大锅饭又吃上了。”
“高高三”说:“你们提起五八年就怕,这大锅饭俺吃了快一个月,咋觉着还没吃够。”
有人就给他开玩笑:“那是你娘给你开小灶了,一天三两饿不着司务长,一天半两也饿不着伙夫。你娘做饭,你当然没吃够。”
“小老妈妈”听见了,就跟着骂:“放你娘的臭屁,这么多的馍,咋没撑死你个瘪犊子,还有空在这瞎哇哇。”
还有人跟着起哄:“就是,俺也没吃够,要是分开了,就吃不上‘小老妈妈’做的好菜了。这一个月让‘小老妈妈’喂的,俺以后离了她还真不习惯。”
这话说的有歧义,大伙哄堂大笑。“小老妈妈”辈分长,又是好脾气,大伙就喜欢给她开玩笑。
回去后,悠悠让姥姥用自行车带着,沿着生产堤,去了趟河滩。果然黄河整体北移,离生产堤远了好多,大片的沙土地布满水波纹。除了韩屯村后的簸箕柳,还没长出其他的植物。
苜蓿被压在了土层下面,出不来了,得重新撒种。宽阔的河滩上,没一个人影,正好方便悠悠行动。
悠悠光着脚丫,撒欢的跑着。湿漉漉的土地,凉浸浸的,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