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怡然得这一提醒,神色间也不由得带了几分赧然,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妈了?
她轻咳了一声,这才伸手拍了拍李氏得手,“娘赶紧进屋去吧,我们也要出发了,再一耽搁只怕赶到朱家镇就要错过晌午饭了。”
“好好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着些。”李氏松开赵怡然的手臂,看着她随陈黒丫一道上了骡车,陈义明冲李氏微微一颔首,就跳上车,一扬鞭,车子眨眼间工夫就驶出了赵家院子。
陈黒丫把裹在两人身上的毛毡拉了拉,跟赵怡然两人一起依偎在一堆坛子中间,赵怡然微微转过头,看着李氏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终究再也看不清。
李氏看着骡车驶出老远,忍不住跟在后面追了两步,直至骡车一路顺着南坡而下,渐渐消失在远处。
…………
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赵怡然抖了抖眼帘,慢慢睁开眼,抬起手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微微转了下脖子,见一旁的陈黒丫不知啥时候早就醒了,正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两边的景色,时不时的还跟前面的赶车的陈义明说笑几句。
赵怡然扭头看了眼天色,见太阳已快至当中,知道此刻只怕已经临近晌午,再看了看左右的地界,知道已经临近朱家镇外,便也放下心来。
她这一动弹,陈黒丫立马就察觉到了,回过头来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丫姐,可是醒了,要不要起来动弹一下。”
赵怡然稍微动弹了下,就不由得一阵苦笑,自从赵家买了厢式的骡车之后,她可是好久没坐这么长时间的大车了,就算是下面垫了厚厚的褥子,总归是没有自家车内的软塌舒服。
此刻她的两只小腿上犹如无数只蚂蚁正在啃噬,那股麻痒的滋味儿别提多难受了。
一旁的陈黒丫见她露出如此表情,便也猜到了七八分,不由把两人身上裹着的毛毡掀开,伸手在赵怡然的两条腿上按了按。
“哎哟……哎哟……疼……疼……痒……呵呵……”陈黒丫的手刚按下去,赵怡然已经龇牙咧嘴的小声叫了起来。
“忍着点儿,我给你揉揉。”陈黒丫却是不顾她的大呼小叫,两只手其上阵,抱过赵怡然的一条腿,轻柔慢捏起来,随着陈黒丫的动作,赵怡然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片刻后,她眼里含着两泡泪,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腿。
“好了,我扶着你在这上面走两圈儿。”陈黒丫也不待她反对,径自拉起她,扶着大车两边的护栏,在大车仅剩的空隙处,活动了下手脚。
除了刚开始脚踩在车上,还有些微的刺痛感,后面随着走动已经渐渐消失,先前的痛苦尽数退了个干净。
“大丫姐,你这些时日是不是没有练我教你的那套养生拳?”陈黑丫见她已经好多了,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呵呵……”赵怡然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尴尬的笑,“这不是一直忙吗,我就把这事儿给……给……”
“忘了?”陈黑丫一脸的了然。
“那哪能呢?”赵怡然也有些难为情,说话间就不由得有些心虚气短,“这不是……不是没顾上嘛,等我我忙过这段时间,我立马就来练。”
“哼,自从我没有日日去你家跟你一道练之后,你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看还是从明儿早上开始,由我看着你练才成,不然就你这样一会儿嫌天冷,一会儿又事忙的。
那套拳法,只怕是半年也不见得你能练上一回,那些招式,你是不是已经尽数忘了个干净?”陈黒丫看着赵怡然,面色有些不善。
赵怡然见了她这副样子,忙一把拉住她的手,赔笑道,“没……没……都记着呢,不信回头我练给你看。”
“没有就好,前次儿可是把那套拳法练的不错,就连棋哥儿也都练的像模像样的,咋到了你这儿就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刚开年的那会儿我就听婶子说了,你那两天还着凉了一次的。
你再儿自打去年秋上起,练了这几个月的拳法下来,就算是早出晚归的,课业再是辛苦,可是一次都未曾生病?”陈黒丫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赵怡然自然是哑口无言。
半晌,她有些讪讪的摸了摸自己先前有些睡乱的头发,“黑丫你说的对,不管咋的,我都应该克服一切困难,每日坚持打上半个时辰的拳才是。”
陈黑丫见她这次态度诚恳,便也把一直努力板着的脸收了起来,重新露出一个笑脸,“你可要说话算话,可别尽想着敷衍我,须知你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都不着紧,将来受苦受累的还是你自个儿,旁人可不能帮你疼上半分。”
“嗯嗯,我晓得了,往后再也不会了,不信黑丫你到时候就每天同我一道儿练呗。”赵怡然自知理亏,也顾不得陈黑丫此刻说得话竟同李氏有几分相似,只顾点头如捣蒜,期望陈黑丫能揭过这一茬儿。
好在骡车已经渐渐驶近朱家镇,来往的行人车马也越发密集起来,陈黑丫渐渐就停下絮叨,视线也很快被转移开。
赵怡然抬起袖子作势拭了拭额上并不存在的汗,这才随着陈黒丫一道坐在骡车上,看着左右两侧渐渐密集起来的房屋铺面。
“大丫姐,你看,那边还有吹糖人的。”陈黒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贩,那是一个挑着货担的货郎。
只见他那担子的其中一头竖着一个硕大的草把子,上面已经插了不少造型各异的糖人,虽说卖糖人的常见,但是这货郎的糖人做得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