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伊莎贝拉执意要去,能听见她的心声的康斯薇露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她将叹息与失望藏在了伊莎贝拉无法触及的底层,尽其所能地阻止任何可能让她难过的事物伤害她是伊莎贝拉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唯一公平的是她也为对方做同样的事。“这场乡间宴会只举办三天,”她安慰着对于要在舞会上跳舞而紧张不安的伊莎贝拉,“通常而言这意味着一场舞会。如果你小心一点,也许我们还能继续隐瞒下去。”
就这样,在9月的第三个星期,典型的英国上流社会家庭举办打猎季宴会的时节,伊莎贝拉与康斯薇露在范德比尔特夫妇与佩吉夫妇的陪伴下来到了北安普顿郡。之前,佩吉夫人,就如同将伊莎贝拉完全排斥在外的英国贵族一般,也足足半个月没有与范德比尔特夫妇说话。然而,那封邀请似乎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响力还尚未因为伊莎贝拉的一席话就完全从上流阶层褪去的希望,如今瞧着她坐在马车里亲热地与范德比尔特太太说话的劲,简直就像她们两个是从出生就没分开过的姐妹一般。
我真希望你能回到马车上跟我坐在一起。趴在窗边与飘在马车旁的康斯薇露对视着的伊莎贝拉在心里说。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不会希望待在马车里,与贝蒂和琼①坐在一块,还无法欣赏北安普顿郡的优美景色。假设我是在英国长大的,现在说不定就能指着那边那座小村庄告诉你它一百年后是不是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城市。
你说的没错,北安普顿的确很美。康斯薇露说着,将视线投向远方,她衷心希望那有着一个带风车的巨大谷仓的小村庄在一百年后仍然保持着它那古朴而素雅的样貌——没什么比得上英国乡村的景色,哪怕是法国南部的风光也难以与之媲美,这是康斯薇露一直以来所坚信的,而北安普顿并未令她失望。与雾|霾霾,昏暗暗,仿佛永远都浸在一层幽深的黄色里的伦敦不同,北安普顿似乎偷走了这个世界上天空所有的蓝色,并奢侈地将它填补在犹如新织出的纱棉一般蓬松洁白的云朵间隙里;从小路上向两旁无穷无尽地蔓延至天边的草地间或点缀着一两只绵羊,在英国慵懒的阳光下翻滚起黄绿相间的波浪。阿什比城堡坐落在远方的一片森林之后,很长的一段路途里康斯薇露都只能看到它方形的塔楼,直到马车摇摇晃晃地绕过了一个大弯,整个城堡的全貌陡然出现在康斯薇露与伊莎贝拉面前,后者不禁发出了“哇”的一声。
这是一座典型的伊丽莎白时期的e②风格的大宅,随着马车驶进车道,康斯薇露飘离了伊莎贝拉,来到庄园前的修建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上欣赏阿什比城堡的一勾一勒。她的视线从作为天际线装饰的塔楼移到这座房屋完全左右对称的结构上,又观察起它具有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外观,以及几乎覆盖了整个正面的大面积玻璃窗户。这座乡村宅邸无疑是那个时代的审美下所能建造出的最富美感的建筑,康斯薇露在心中赞叹道,任何能拥有这座城堡的必然是整个北安普顿郡最幸运的人——
然而,康斯薇露随即便意识到,她与伊莎贝拉似乎还未从佩吉夫人的口中得知究竟是谁邀请他们来到这场乡间宴会上。
她朝已经停靠在大宅门口的马车迅速飘去,正好赶上伊莎贝拉在安娜的搀扶下迈出马车的瞬间,而站在一旁的佩吉夫人已经转向站在大宅门口迎接客人的男主人与女主人,正为他们介绍来客。
“北安普顿勋爵,北安普顿夫人,请您容许我将您介绍给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小姐,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女儿。”
康斯薇露听到佩吉夫人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