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丝毫未察,梅湑此刻忐忑得只想冒冷汗。任她千年修为,在上古遗神面前也不过蝼蚁一般。
梅湑不知多少次轻拉姬轻城的衣袖,示意她切莫再问,可她偏偏浑然不觉,她冷汗直冒之余不禁感慨,初生牛犊不怕虎,关着轻城十几年,果真养出祸来了,再小心翼翼瞧那神君,也不敢直视其脸,低头听他们言语之间不禁庆幸,幸亏神君宽厚,并不介意。
“他是凤凰锁锁灵,你既知我名字由来,定也知凤凰锁吧。”栾华揉了揉银迢的脑袋,银迢似乎总算博得关注,心满意足地点头。
“嗯。”姬轻城回,显然知晓。
梅湑心中咯噔一响,果然是凤凰锁!
“若非要证明我的身份,也不是没有办法。”栾华见她神色淡淡,不知信了没有,无奈笑笑。
姬轻城颇有兴致,神色却是保持淡淡地瞧着栾华,其实她此刻已经信了,但话说回来,栾华的身份于她而言并无所谓,这位自称上古遗神的男子即便只是神棍那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然不会轻视之。
栾华静默而立,唇带笑意,他深呼一口气,只是抬起手来,除此之外好像什么动作都没做,四周却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姬轻城一个不稳,脚下用力才堪堪站稳,抬头只见风拂过栾华额边碎发,卷起他的衣袖,不远处的满林桃树被吹得沙沙作响,花瓣翩飞,仿佛在喧闹欢呼,迎接着它们的主宰。天上正路过的鸟儿突然落了下来,砸在姬轻城脚边,她一惊,回头看梅湑。后者却突然扑通跪下,姬轻城更是一惊,不禁环顾四周。
目中所及,树木花草尽数折腰,连她脚边的小草也逆风而倒,鸟兽蝶虫更是纷纷伏地,任风掠过而不动。方圆可见处竟是全数臣服之姿,对着栾华无论逆风顺风,竟是围出一个圈来!
万物生灵纷纷朝拜,如此场面,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姬轻城怔住了,脸上波澜不惊的神情总算有了变化。她看着身侧恭敬跪着的梅湑,和银迢,心中咋然,为何自己……没有半分臣服之感?难道这万物生灵竟是不包括人类?
“现在信了?”栾华问。
“嗯……”姬轻城微微颔首,换回自己清冷的神情。
又一阵柔风飘过,草木缓缓而起,鸟儿重新飞上了天空,银迢和梅湑也站了起来。
梅湑擦了把汗,心有余悸,方才那瞬间的威慑力,当真不是普通人,甚至是一界至尊可以做到的。仅那一瞬,上一秒还与他们说话的栾华仿佛就不似生于这个世界,浑身上下尽透着似乎来自远古的古老气息。那气息破天卷地而来,生出令人臣服的气势来。她不过瞥了一眼,却是心窒,只敢用余光看着他衣袂飘飘。她不敢直视,只觉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十重天无趣,本君下界游玩,无意间见到有人受难,难免心生恻隐。”栾华笑着,“这个解释,你可接受?”
姬轻城只轻轻点头,心下却另有思量。神君想让她信这个站不住脚的理由,她便姑且信了吧。
“既然我已经救下了你,所谓救人救到底,不如就直接帮你把病根去了可好?”
“神君知晓轻城的病因?”问话的是梅湑。她大着胆子询问,竟是比姬轻城自己都要关心她的病情。
“我来说!我来说!”银迢举起肉手引起注意,毕竟这他最拿手的事情。
“好。”栾华笑着应了他。
“说起来,这病,还和她的生辰八字有关!”银迢摸着下巴,学着白发老人压着嗓子故弄玄虚。
“此话怎讲?”姬轻城道。
“十七年前,这丫头出生,那日乃九星绕月之夜。此等万年难遇的凶相是世间魔煞瘴气及一切以恶为上的力量最为放肆的时候,那夜新生的孩子,因着抵抗力极弱,极易被魔煞之气侵害,直接丢了性命。而这丫头的情况更为特殊,她……”银迢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梅湑和栾华,又说了下去。
“她的身体比一般婴孩还要孱弱。更为致命的是她三魂七魄不全。”
“嗯?”梅湑寻来的医者诊断结果她向来不直接告知姬轻城,因而她此次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三魂七魄都不齐全。
银迢瞧她发问,心下得意,闭起眼来娓娓道来:“正所谓人有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三者缺一不可,而七魄又各有名目。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者同样缺一不可,三魂七魄俱有之人才是完整无恙的人。”
他眯起一只眼打量一番姬轻城又道:“你嘛……虽说三魂还算完整,可七魄中的‘吞贼’和‘除秽’二魄缺失。本就羸弱的灵魂又遭遇九星绕月,连‘非毒’和‘伏矢’二魄都不再完整,七魄只有三魄是完好的,能活到现在以奇迹二字已不足以表达。小爷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用灵力造了魂魄,这才补全。”
言毕,银迢挺了挺胸,红着脸等待夸奖。
“灵力补的终究不是她自己的。”梅湑惊觉。
“对,因而你嘛……我也不能全治好。”银迢略带深意地瞧着姬轻城的眼睛。姬轻城眯着眼一怔,低下头去。
“嗯。银迢补的,终究不是她的,死后可都是带不走的。投胎前那轮回之劫其他魂魄受得了,轻城却是断然受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