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圈的导演很多都有自己特别的习惯,陆泽也不例外。他习惯在第一阶段拍一些轻松愉快的戏份,帮助演员入戏;然后趁着演员对角色熟悉起来又精力充沛时拍些激烈冲突,劳神耗力的片段;倒了最后,演员一般都心力交瘁,甚至产生厌烦情绪,这里就拍一些收尾性的场景。
第一阶段煞尾,之后就进入了剧情最白热化的桥段。一般这种戏份开头都是由导演亲力亲为的,但导演临时被通知去北京开会,大半夜就飞走了。他一看进度表,实在拖不起,尽管对一手栽培的副导不太放心,还是一狠心让他上了。
李茂就这样得了个天上掉下的好机会,赶紧把平时吊儿郎当的劲儿收拾了,装出工作时稳重又严肃的样儿来。
“那边墙上的公文贴好了没啊,速度点儿啊倒是。”李茂一边吆喝,一边确定各部门准备就绪,“摄像老师,都准备好了吧。”
“打板了,注意力集中了。on。”
入眼仍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闹市中心。街角总有沿街叫卖的小贩,卖些过往行商留下的茶叶,布匹,有时甚至有边疆极寒之地偷猎来的珍贵皮毛。奇的是,今日的喧嚣街市稍显冷清了点。
谢淳衣如往常一般,踱进一家茶楼去听书。说书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先生,蓄了几寸长的胡须,银丝斑白。说到兴致浓时便摇头晃脑,双目一瞪,停了口中之语,饶有意味地打量四周听客调足旁人胃口,待人纷纷催促时才一摸长须笑将起来,继而慢条斯理地说完。
刚进茶楼,她便明白今日为何集市如此冷落,都聚在茶楼里呢。只是平日里的白胡老人却不见所踪。
谢淳衣找个地方坐下,添了壶茶,对面正襟危坐了个书生模样的男人。
“敢问兄台,那说书先生今日怎么不在?”谢淳衣问他。
“姑娘不知,方才官府来了一批衙役,将那说书人擒走了。那老者方说了一半书,还不知所谓何事,就被架着拖去了。”书生感叹道,“架势逼人呐。”
“怎会如此?可知是什么原由,衙门也不能随便抓人啊。”谢淳衣惊道。
“自然也不是随便抓人。”书生放下茶碗,“这茶楼主人见官府来势汹汹,竟愣了半晌,等人都拖出去了才敢稍作阻拦。这一问才知道是摊上大事了。”
“一个说书先生,能摊上什么大事?”谢淳衣疑惑不解,“可否详细讲讲。”
“姑娘可是这茶楼里的常客?”书生见谢淳衣点头,续言道,“那你也知道,说书人一向爱编排些逸事闲闻,引人生议。此月上旬,他便杜撰起已故的康王殿下之事。”
“康王殿下?”谢淳衣恍了一瞬才接道,“此月上旬我还未到此地,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闲言碎语?”
“众人皆知,康王殿下乃朝廷肱骨,从边疆回来就一直严守着京畿重地。不料南蛮祸起,圣上命其领兵御敌,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竟身死魂灭,殉于我大晋河山。”说及此处,书生面露苦色,扼腕叹息,又道,“英雄虽死,其神仍在。寻常百姓间常传些英勇之事,三步杀一人,五步擒贼首,更有甚者,称其谈笑间逼退十万樯橹,有如神助。”
“这原本也是理所应当的。”书生复又给自己续了杯茶,举至唇前细细吹了口气,顷刻间水汽氤氲,“只是这说书人说的却与旁人略有不同。他说殿下战无不胜并非身怀异能,铁臂钢躯,而是左右有一支影卫亲兵。”
书生呷了口茶,复言:“此支亲兵从不以真姓名示于人前,平日里便散入行伍之中教人难以分辨。危难关头时可潜入敌营刺探军情,上阵杀敌时可以一御百所向披靡,局势急转之境甚至可以凭信物调兵遣将以解燃眉之急。传言为首者戴着一扇银质面具,出手极利极快,呼吸间可割人性命,且此面具似是康王所赐,见之如康王亲至,千总兵长无不从其号令,一时竟比兵符还管用些。”
谢淳衣握着茶杯的手滞了一瞬,“那…那我便知道为什么这说书先生会被带走了,竟编出这样不像样的话来。兵符若比不上一扇银面,那朝廷颜面何存?”
话未说完,旁边便传来一声冷笑,她扭头去看,是一个肌肉虬结的壮硕大汉,“小女子闺门不出,果然没什么见识。老子是从边戎来的,那里的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我们兄弟上沙场的时候哪管什么狗屁符令,只跟着将军便是,即便将军不在,还有银将军坐镇。兵符?老子都不认得是什么样子。”
“壮士慎言啊。”那书生见他口无遮拦,忙劝阻道,“那说书人可是前车之鉴,不可如此妄言啊。”
“正是,正是。”那店家也杯弓蛇影地抹了把汗,“小店可再受不得这惊动了。”
那士兵不屑地嗤了一声,“我说你这书生,满口文绉绉地说什么呢?老子说话堂堂正正,有本事便让那龟孙们把老子也一起抓了。”
被义正言辞地反驳的谢淳衣只低头攥着自己的裙裾道:“什么是银将军?”
“还能是什么,自然也是将军啊。”他依旧大马金刀地坐着,“倒是与这书生说得相似,只是我们银将军并不整日戴着银面具装神弄鬼,之所以这么叫他,是因为他手上有一把刀,这刀是银的,形状如同一片柳叶。”
谢淳衣颤了一下,几乎要呛咳出声。她把喉间氧意不动声色地咽回,只沉默作哑,她心下有了大概,面上却分毫不显。
她正想托辞离开,却见隔壁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