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略见到自家门口这般无赖寻事顿时怒火中烧,丢开马匹的缰绳,见明堂有堆柴禾堆在那里,就操起一根就冲到门口,侧身“砰”地一脚踢过去。自家的门板不是被踢开,而是带着铆钉一起直接向屋子里飞进去,门方上的灰尘被震得簌簌往下掉。身披五十多斤重盔甲的李略身轻如燕,跳一步就跨了进去。
进门一片狼藉,地上满是被摔碎的破瓷片。老莫头倒在一旁,只见黄俊和那安福将戚绣按在在竹椅上,手里还抓着戚绣的头发,二人被刚才的阵仗惊了,都看着一身铁甲凶神恶煞的不速之客。
“放开她!”李略用木柴棍指着那两人喝道。
安福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又气又恼地冷哼道:“李执戟你还敢回来了?你这长工偷了俺家少爷钱袋,俺们在搜索证据。”
有种!也可能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李略二话不说,“呼”地一棍就照头扫了过去,安福本能地放开手抬起胳膊护自己的脑袋。“啪!”一声巨响,隐约有骨头破裂的声音,木柴直接断成两截,嘶声裂肺般的惨叫顿时响彻整条巷子。
“略哥儿…”戚绣也吓住了,脸色唰一下白得毫无血色,肩膀都在发抖。
“李略!”此时黄俊目瞪口呆。
李略不作理会,扔掉半截棍子上前一步,抓起安福的衣领,“哗”地一声把一块灰布给撕了下来。他径直丢掉破布,铁钳一样的手抓住安福受伤的胳膊,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被人拽住刚刚受伤可能骨折的手臂,安福哭爹喊娘的叫声惨不忍闻。
李略把起码有百多斤重的安福拧小鸡一样拧着大步出门,向外面一扔,汉子便连滚带爬地摔进了散发着恶臭的阳沟里,挣扎着爬不起来。
“快住手,要出人命了!”戚绣跟了出来,声音在颤抖。
李略一身肃杀之气,脸色铁青,这样立了一会儿才冷冷说道:“我已升作营队旅帅,上头陈校尉知道果毅都尉张淳德与我有关系。”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冰冷的没有多少感情,听起来却莫名可怕。他不是在炫耀,也不是想狗仗人势……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长安两县的官府绝对不敢擅自处置一个大内禁军旅帅,羽林军的折冲校尉陈功碍于张淳德的脸面也不会真把李旅帅怎样。那胡锋无缘无故打残了人,没人替他说话也不过是降职而已。民不举官不究,举了还要十足的证据。
安福还没晕过去,一边哭叫,一边畏惧地看着李略。一时半会儿,三个受了惊吓的男女似乎都没回味过来李略究竟在说什么。
李略缓缓伸手摸到了佩戴在腰上的横刀,“咝…”金属摩擦在刀鞘上寒冷的细响。
“你、你要做什么?”戚绣忙抓住了李略的手腕,瞪圆了惊惧的眼睛。李略没有接口,只是拔出了刀。
刀面反射着从巷子外面透进来的最后一丝余光、缓缓地抬起,整个动作仿佛分外漫长。戚绣本可以多尽一点力,阻止李略,比如上前拉住李略的手臂;但她没那么做,甚至最后的时刻她连劝都不劝了,看起来好像是被吓呆在那里,只是看着整个过程。
横刀的轨迹并不急躁,却毫不迟疑。听到一声惨叫,血就溅到了旁边的土墙上,安福的头重重地落在阳沟里的石头上,一股血污染红了沟里的杂物和污水。
随着刀锋破开血肉的令人胆寒的沉闷响声,以及被血雾染红的空气,一切似乎都结束了!
黄俊眼睁睁看着安福就这样被杀死在污秽之中,他立马连哭带尿的求饶。
“再敢来惹我!连你一块杀了!滚!”李略拿刀指了指外面。
戚绣一时在复杂情绪中怔在那里。直到李略唤她:“你去叫人,让邻里去临街官铺里告官,就说是我杀了人。”
戚绣脸色惨白,回头看着他愣愣道:“告你?”她发现李略他杀人后正在那里拿着一块布慢吞吞地擦着刀上血迹。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房子里响起一声尖叫:“杀人了,杀、杀人……”
戚绣依言赶紧去叫邻居,说是略小哥杀了人,一切都是事实。
混乱了一阵,她渐渐才想明白这两天的事。前天李略说什么“没有把握”,刚才又说自己升官、与谁谁权贵结交:是因直到昨晚,他还不能肯定杀了人会不会被重惩,但今天他终于确信原来杀人也不用偿命!
此人处心积虑、哪怕是冲动的时候也不会任意妄为,但在胜券在握时又非常狠辣,杀人的手段更是残暴,着实是个可怕的人。不过戚绣又意识他并非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因为他杀人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杀人就算不偿命,也总会有麻烦、要付出代价!杀安福对他自己显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前日他还把地契白送给戚绣……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好?戚绣自然而然地想到略哥是对自己有意。但细想仍然不通,他年纪轻轻长得人高马大,刚升了旅帅,要讨个黄花闺女并非难事;如果只是想偷腥,更无须如此麻烦,在铁匠铺子上他有很多机会,根本无须做这么多,就算来强的,也没人能制裁他,因为市井坊间本来就有戚绣不守妇道的风言风语。
没过多久,官差就来了,先来的是商业街上官铺里的差役,两个差役见李略一身战甲武装到牙齿,哪里解决得了?然后衙门里的官吏带来更多的人,仵作也去了后巷。
只见李略坐在铺子里,杀人的凶器就放在旁边的铁砧上,好像在坐等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