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后瞪了安宁一眼,怒斥道,“真是鬼迷了心窍了,色令智昏。”
安宁脑中忽然盘旋起昨夜听闻的那段缥缈缭绕的琴声,还有那个男人魅惑的声音。
安宁眸子凝滞,愣了一会儿声音讷讷地道,“母后,蒋二哥哥的母亲宋夫人当年在巫蛊案时救了陛下,可我怎么听人说当年俞皇后还外带了一个医者进宫?您可记得此人?”
沈皇后闻言当即面色阴沉了下去,瞬间变得不自在,就好似被窥探到秘密的阴魂。
而此时她的脑海的确实有个阴魂,那人睁着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望着她,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凝视却足以让她毛骨悚然。
安宁痴痴地看着沈皇后,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或者根本不在意她的反应。
沈皇后失神了许久,才从回忆中挣扎出来,深喘了几口气,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轻轻按揉。
安宁再次唤了她一声,“母后,你可知俞皇后带进宫的医者?”
沈皇后被她幽幽的发问吓得身子微颤,瞪了她一眼,呵斥道:“放肆,我怎么知道那贱人带了谁进宫,她带谁进宫又与我何干?”
安宁被沈皇后吓住了,掩面而泣,哽咽道:“母后,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何须发这样大的脾气。”
沈皇后目光落在安宁身上,狐疑道:“你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谁同你说了什么?”
安宁用衣袖擦了擦脸,“没有,就是宋夫人被抓,好些人都在偷偷议论当年的巫蛊案,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沈皇后见她没有异常,这才肩头微松,斥道,“往后切不可胡言乱语,你若再肆意而为,小心被你父皇生吞活剥了。”
安宁将将止住的眼泪忽地又落了下来,“母后,你又唬我……”
沈皇后用手使劲儿戳了戳她的额头,“这不是唬你,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都不能在你父皇面前提这个人,天下人不可,你不可,就连我也不可以。”
就让这个死人的印记随时间而消逝,被所有人遗忘。
但每当她想到他和俞盈容在地下也算团聚,她便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死的是他们,为什么……
有很多时候,活着比死,艰难多了。
可就算如此,她也要好好活着,高高在上,母仪天下。
她要活得长久,她要所有人都忘记那贱人,她要天下人都记住,大齐的皇后是她沈曼霜,不是她俞盈容。
沈皇后的脖颈高高昂起,傲世前方亭台,那眸光倨傲,就像她俯视的是整个大齐的江山。
安宁斜倚在塌上,眸光幽深而昏暗,脑中又盘旋起那摄人心魄的杳杳琴音,她忽地惊起,如疯似癫地朝殿门跑去。
她该回去了,他在召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