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虽好,殷羽却住得并不踏实,晚间躺在床榻上,须得辗转许久才得入睡。
她想让人给袭风带个话,告诉她在这里一切都好,免得袭风担心,但她思前想后,发现这里的人似乎全然都不会愿意帮她完成这件事。
白日她便会折一根木条在院子里练剑,除了袭风教她的剑术,其他的,她什么也不会,亦不会有人教她。
殷羽挥舞着树枝,一个人练得入神,忽然一个身影挥剑冲到她身边,朝她攻来。
殷羽一个侧向翻滚才躲过这来势汹汹的一击,她迅速地从地上站起身,便见一丈之外站着一个少女。
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剑,这剑由钢铁铸造,可不是她一直以来用的木剑,剑刃锋利,剑身透彻明亮,泛着金属的光芒,殷羽甚至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殷羽看完剑之后,才将实现转到那握剑的少女的脸上,她的年纪似乎也不是很大,比她大不了几岁,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菱形的脸颊,一双吊梢凤眼,眸光犀利,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嘴角微微上翘,扬起冷笑的弧度。
那少女不等她说话,便微扬下巴,“你就是殷羽,公主殿下的另一个女儿?”
殷羽略微点头,轻声道,“你是谁?”
少女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打一场,若是赢了我便告诉你,若是输了,你也不配知道。”
说完不能殷羽有所反应,便一挥手中的剑刺了过来。
殷羽连忙抬手,用手中的树枝招架,但那树枝方一迎上那把锋利的长剑,便断成了两截。
那少女的剑却连招朝她劈来,殷羽没了防身之物,正欲空手接白刃,那少女的剑却悬停在了她的面前。
“不躲,胆子还可以。”
少女随即将手中的剑收回剑鞘,“我是荆月,公主殿下的义女,我们虽然都是殿下的女儿,但我们不是姐们,而是对手,等你有了自己的剑,我们再打一场。”
荆月说完便兀自走了,殷羽看着地上段成两截的树枝,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忽然之间,她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就像荆月那样,肆意潇洒地站在那里,所向披靡。
负责照顾她日常起居的人叫兰莹,兰莹从不与她交流,所以她一整天一整天都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杜海棠有时会叫她过去,不过是对着她自说自话。
而她根本插不上嘴,她也不知对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人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根本无法预料自己的哪句话会激怒了杜海棠。
她就这样谨小慎微亦十分孤独地在紫宸宫生活了一个月,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她极少说话,一天出口的字数甚至可以用十根手数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在逐渐退化,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时间转眼间滑到了四月,院子中百花齐放,芳菲争艳,蜂蝶成群飞舞,在花丛中流连穿梭。
一日,她站在自己的院子盯着地上优雅散步的绿尾虹雉,漫无目的地神游天外,并未察觉靠近的人影。
那人忽然蒙住了她的眼睛,手指纤长,指骨分明,身上带着清凛的草药香气。
那人蒙着她的眼睛没有出声,殷羽嘴角上扬,面颊染上了一抹久违的笑颜,兀自对着空气笑得一脸灿烂。
身后的人听着她咯咯的笑声,亦忍不住笑了出来。
殷羽笑着笑
着,眼角却忽然渗出了眼泪,捂着她眼睛的手指亦感受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濡,那双好看的手就像被这湿热烫到了一般,立即松开了。
“阿羽,为何哭了?”
殷羽转身,忽然紧紧地抱住了来者,将头抵在他的胸口,任眼泪无声地滑落。
袭风亦回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阿羽,你是不是嫌我来得太晚了,这些日子你是如何过来的?”
殷羽抵着他的胸口,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一旦出声,便会带着哭腔,她不想让袭风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殷羽任眼中的泪风干了,这才抬起头,从袭风的怀中脱离。
嘴角亦带着浅浅的笑意,“袭风,我想听你弹琴了,你为我谈一首曲子吧。”
袭风从书房里找出一把琴,放在凉亭的矮圆桌上,弹了一曲。
殷羽沉浸在琴音里,听得十分满足,这一月来的枯寂也慢慢被抹平了。
一曲弹罢,袭风饶有兴致地说道,“阿羽,我教你弹琴吧。”
殷羽的眼睛亮了亮,“好啊,不过,我从未谈过,手指没有你那么灵活。”
“我初学时,手指也很不灵活,打不开就像黏在一起似的,多加练习便会有所不同,来,我教你。”
袭风将殷羽的手放在琴弦上,带着她去拨动琴弦,铮铮入耳的琴音便自相互碰撞的琴弦中荡漾开来。
殷羽听得心神驰往地望向袭风,后者回应了一个鼓励的笑容,示意她接着进行下去。
两人坐在凉亭中弹了一上午的琴,殷羽总算能磕磕绊绊地弹完一首,谈着韵律难不协调的曲子,看着袭风幸灾乐祸地笑。
“袭风,让你的耳朵受累了。”
袭风浅笑扶额,“再接再厉,以后多多教你。”
殷羽眼睛望向袭风,带着掩饰不住地希冀,“你以后还会经常来这里吗?”
袭风缓缓点头,“对,以后我就能尝尝来陪你了。”
殷羽闻言嘴角便不可抑制地上扬到最大弧度,发出了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
袭风看着她满心鼓舞的样子,便忍不住心疼。虽然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