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曦在床上思索许久才昏昏沉沉地入睡,在混沌之中她见到了许多张模糊不清的脸,一个面上带着温和笑意的儒雅男子出现的次数最多,那个男子背上背着一把墨蓝色长剑,似乎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们都要平安回来。”
最后那男子忽然坠入无尽深渊,她心中吃紧,猛地惊醒过来。此时天已大亮,她穿好衣衫,整理完房间开门出去,只见一个小沙弥正在对面东边的角落里劈柴,她从荷花池中间的小木桥上走过去,轻轻一拍那小沙弥的肩膀,那小沙弥应声转过头来,看见她的脸立时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你醒了?”
她坐到旁边的台阶上,“喂,我有这么可怕吗?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小沙弥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向远离夜曦的方向挪了挪,“还好啦,就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怎么,与我有关的?”
小沙弥的眼神有些闪躲,“算是吧,不过也没什么,就是你流了许多血,我怕血。”说完指了指夜曦的绑着布带的头。
夜曦觉得有些好笑,竟然还有怕血怕成这样的男子,难道和尚都怕血吗?“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过来,坐这儿。”夜曦说完拍拍自己旁边的台阶。
“还是算了吧,男女有别,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
夜曦失笑,“你这个小和尚看来还是六根不净,要不怎么会如此刻意?真正修成正果的方丈大师岂会在意这些小节?”夜曦起身将小沙弥一把拉过来按在台阶上坐下,自己蹲在他的眼前,一脸真诚的看着他,“小师父,敢问您的尊称?”
“尊称不敢当,法号修竹”
“嗯,挺不错的名字,那你告诉我,你对我来这里的经过有印象吗?”
夜曦的双手还搭在修竹的肩膀上,修竹觉得别扭不已,将她的手拿下去,又向旁边挪了挪,“还是这样比较好。”
夜曦忽然觉得这个小和尚一板一眼的样子煞是可爱,向旁边跨出一步,直接盘腿坐到修竹的对面,“喂,不要跑,你还没回答我。”
修竹指了指她布带包得严严实实的头,“印象很深刻。”随即将夜曦来这里的经过讲了一遍。
夜曦听了,在地上划出几个名字,蒋晗,商陆,苍术,无念,这些信息都太少了。
“你起来斋饭了吗?”
“没有。”
“我去给你拿。”
“嗯,多拿点,我饿。”
至此夜曦在清灵寺养伤的期间,每日辰时起床打扫,吃斋饭,换药,之后便是大段大段的空白时间,若是别人还可以趁此闲暇梳理一下往事,宽慰心灵,可她什么都不记得,就连对着天空发呆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这种日子简直磨人。
若是找人聊天,无念师父每日都在房内静修,她若是没有正事都不好意思随便去敲门打扰,这寺中的和尚大都无趣至极,况且她也不认识,到最后只剩一个人选,那便是修竹。
修竹虽然也有些木讷,经念多时天然呆,生气后将脸转到一边假装念经的样子简直可爱爆炸,至此捉弄修竹成了她唯一的快乐源泉。
每到巳时修竹都会去大雄宝殿诵经,昨日夜曦闲来无聊跟在修竹身边去那里凑热闹。
大雄宝殿在清灵寺正中间的轴线上,坐北朝南,从正门进去,一座金身大佛端坐其中,宁静而安详。夜曦在进入正门那一瞬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有一丝熟悉,她转头去看自己的左手边,修竹正一脸虔诚的注视着佛像,看着这些场景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那个时候她的旁边也站着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修竹,是一个她极为熟悉、信任的人,但那人的样貌姓名她都忘记了。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努力的回忆,却发现刚才那若隐若现的熟悉感越来越模糊,让人抓不住头绪。
她盘腿坐在这些和尚的最后面,听这些和尚在念什么,那些经文冗长深刻,开始诵时她还会细细品味其中的道理,进行到一半她实在觉得枯燥无味,甚至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她趁着这些和尚都在虔诚打坐,没人注意,从后面溜了出来。
她和修竹去的时候特意去记了路线,这是常人的本能,但对于她来说这种意识更加强烈,已经到了一个近乎苛刻的地步,不管走到哪儿都想彻底观察清楚地形,找到出口。
她回忆先前来时的路,决定原路返回,最终也走到了一个禅房,却不是她之前住的那个,她没办法只好寻了一个和尚,让他带路回来。
她明明在和修竹走的时候按照建筑物特意记了路,肯定不会有错,结果自己走却走失了,有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就好像传说中的鬼打墙。
她把这个事情说给修竹听,修竹说这是佛祖显灵,惩罚诵经诵到一半就放弃,不尊重佛祖的世人。
直觉告诉她绝不是这样,为了找出结果,今日她强忍着跟着诵了一个半时辰的经文,结束之后只觉口干舌燥,七窍生烟,若是每日都要来这么一遍对她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跟着修竹从大雄宝寺往回走的时候她特意跟在修竹后面,看他是怎么走路的,如此一来她发现修竹在走路时完全是凭借自己的身体知觉来走成一条直线,而不是参照外界的建筑物。
大多数人走路都会下意识的去参照外物,比如一条笔直的路是沿着东西方向延伸,就算这条的方向正东正西,大多数人也会沿着路与两侧的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