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安轻轻落在了血色长桥桥头。
脚尖儿落地,地面并不坚硬,踩上去松软湿滑,明明穿着鞋子,脚底依旧觉得粘稠滑腻,还隐约能感受犹如脉搏一样的微微颤动,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踩的不是桥,是人肉。
哪怕施展了灵气屏障还屏住了呼吸,血腥味依旧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不仅钻进了她的鼻孔,还浸入了她的皮肤,无孔不入般入侵她的身体,引起她体内血液沸腾,好似在与血桥的气息共鸣。
这种感觉并不难受,反而让她身体莫名舒适,精神也尤其亢奋。
只是神识放空之后,归天神通的影响也随之而来。
奈何为了对付神识里的老者,她必须面对归天的力量。修真界曾有句话叫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说的是凡事皆有一线生机,也正是因为这话,让人生出逆天而行,与天相争之心。
就连苏临安在逆境之时也曾指天骂过“贼老天,你能奈我何!”
然还有一种说法,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芸芸众生的苦苦挣扎,却依旧被禁锢在天道规则之下,最终,归于天命…
强如神皇不能幸免,最终领悟归天。他在阅尽沧桑之后生命尽头领悟的神通,让万千生灵都生不出反抗之心。
要对付老者,她只能利用归天的力量。
苏临安原本是站在桥头的。
桥上那些青藤缓缓涌向她,顺着她的脚尖儿往上爬,在她身上也开出了犹如灯火的花。她在不知不觉间坐下,周身气息跟长桥上的气息融为一体,心跳也逐渐变得微弱,跟长桥上的血脉振动产生微微共鸣。
因为是神族血脉的缘故,苏临安并没有被排斥,她只需要顶住归天神通的压力即可。
身坐桥头,不知时间流逝,脑海里恍惚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孤坐山巅,神色寂寥,看尽了日出日落花开花谢,一眼阅尽沧桑,看透生命更迭。
在他眼中,天地间充斥着大量的线条轨迹,起伏的山峦是脉络,蜿蜒的河流是脉络,高耸入云的擎天巨树,被踩进泥土里的草尖,天空展翅翱翔的鲲鹏,地上微小孱弱之蝼蚁,万千生灵无论高低贵贱,皆在天道之下,以各自的轨迹生存。
苏临安看到此时,本来逐渐空洞的眼睛突显亮光。这神皇血脉里,不仅有归天神通,还有强大的阵符之道。只有完全了解了这片天地,了解了天道的力量,才会领悟出归天。若非之前在老者那所谓的传承考验之中领悟了石碑上的阵法,苏临安恐怕都感觉不到这归天神通里隐藏的阵法奥义。
也就是说,神皇还是一个顶尖的阵符大师!
天地万物在他手里,皆能化作灵气脉络,蜿蜒成阵法符文。
抬手间,大阵已成。
等她有时间了,必定好好参悟这阵符之道,而此时,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做。苏临安再次闭眼,归天之力,充斥在她识海之中,也就在这时,本来停滞不动的老者眼皮微微一跳。
时间停滞的力量逐渐消失,静止的水面出现了点点涟漪。不过因为老者神魂更强的缘故,此刻他有了动静,牧锦云仍然悄无声息,依旧被禁锢其中。
老者清醒刹那,苏临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生死存亡就在弹指一挥间!
“你!”
老者只喊出了一个字。
随后,他脸上露出迷茫,右手捂住心口位置,身形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原本抬起准备攻击的手缓缓落下,整个人气质陡然发生改变,就好似一瞬间变得生无可怜,尽显颓丧之态。
“为什么?”他低声喃喃,惶惶不安。
原本凝实的身形,逐渐变得单薄,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刀刃切割成一片片。
他早已陨落千万年。在那个时代里,他没有逃脱死亡的宿命,是可悲的失败者。残魂盘踞古秘境千年,无数残念集合在一起,至始至终想的是找到合适的传承,险些为敌人做了嫁衣。
他在最后才觉醒起自己的意志,然而,醒悟了又有何用?
哪怕他真的夺舍出去,最终的结果,不也是陨落。
苦苦挣扎是为何,再次品尝生死道消的苦果?苍凉无助的心绪瞬间将其淹没,他脑海中的一切念头
都消失,什么都不愿再想,什么都不愿再做。
此刻的他,宛如一具没有思想的幽魂,在尘世间漫无目的的晃荡,只等一阵风来,将他吹得个烟消云散了。
他原本就是残魂的集合体,在受到归天的强大神魂冲击之后,身形分裂消散,也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功德印猛地迸发出大量绿光!
混沌之门再次打开,它将老者残念给吞了进去。
苏临安:“…”
想它帮忙的时候,它没派上多大用场,跟它沟通也得不到回应,如今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它倒是主动得很。
让这老者彻底消失不好么,偏偏要将他的残魂给收起来,也不知道混沌之门里头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这些恶人元神进去之后,又会遇到什么。
视线从功德印上飞快移开,现在,这些问题都来不及深想。
她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身子骤然跃起,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远离血色长桥。
归天神通的影响,不仅针对了老者,还波及了牧锦云!以她目前的能力,无法将两人区分开。偏偏为了彼此活命,她不得不如此。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牧锦云身上就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他现在是个虫子,体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