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走后,老太太倚靠在罗汉床上的小梨花桌边,微微抬了抬手,仆从们遂鱼贯而出,只留二奶奶陪着老太太说着梯己话。
老太太将额头上的紫金的抹额取了,看着二奶奶颇有些指责之意道:“你也是大家族里长大的,怎么适才见长公主时颤颤巍巍的。”
“老祖宗这话就错了,惠贵妃那里咱们都是走动惯了的,区区一个长公主我何至于此。”二奶奶长叹了一口气的情景,心底还是有些发怵,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了缓神道:“不过是去三弟那里走了一遭,被三弟唬了一跳。”
“好好的你招他做什么,他是你能惹得的?”
“我也是关心关心三弟,说送两个通房的丫头过去照料,谁知三弟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我的命!”二奶奶娇音啼蹄说到一半从怀里摸出碧色的帕子直抹眼泪,看的可是委屈。
老太太心里难受哎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委屈,你也别哭了,哭的我里堵的慌,他啊最是不懂人情,好孩子,你别跟他置气。”
“我何尝敢跟他置气,我受了委屈也只能同老祖宗说,我若是跟二爷说了,他指不定又闹成什么样了,只有老祖宗这里最清净。”二奶奶说话的样子像是把心窝子都捧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我也知道你的为难,按理说我身为母亲应当说一说,想必兆乾同你也说过他不是我养的,到底是隔了一层,因而有些话我也不方便说。”
二奶奶心下大骇,晋阳王不是老太太说出之事她从未听人说起,当下也不好细问,遂迈了莲花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挨着老太太坐下,说:“老祖宗的体恤我们的难处,难道我们就不知道老祖宗的难处了?”
“你们知道就好,毕竟我们家现在都靠着他,那件事他若是知道了,我们这一家也怕是完了。”老太太说道:“所以凡事都依他吧。”
二奶奶不知老太太所言何事,只是不懂装懂的说:“老祖宗说的是,这话媳妇也只敢同老祖宗说,媳妇送这两个丫头去也不全是媳妇的主意,还有惠贵妃的意思。”
“这样。”老太太听了并无意外,只静静道:“惠贵妃那边咱们的立场已经很明确,因而有些事你尽力去办,若是办不成也没什么。”
“媳妇也是这个想法。”二奶奶问道:“今日长公主来这遭,惠贵妃还怕长公主请不到那小玩意要咱们帮着说道说道,到底是长公主厉害,几句话哄哄就把那丫头片子套进去了。”
“你可别小瞧了长公主。”老太太目光四周一撇说:“东宫那夜里的事还不够你警醒的?”
宋默刚到晋阳王府时,二奶奶对于东宫之事不甚了解,后回了一趟母家,得了表舅从惠贵妃处送出的两个丫头,才知晓里头的弯弯绕。
王皇后死后,东宫处太子太子妃交好之人不得轻易入内。
而那夜便是长公主带了几位道姑漏夜前往东宫,借口说前夜得仙人感应,知东宫小院有一昙花今夜绽开特来赏玩。
太子迎入东宫,太子妃随从相伴,而几位姑子悄悄离去,将东宫侧门尽开。
“老太太提醒的是,媳妇记住了。”二奶奶说。
“宫里头的人精明,都知道择良木而栖。”
“母亲又在说谁精明呢?”二爷从外头掀开帘子对着老太太行了礼。
“这孩子又胡乱听墙角,怎么来也不说一声。”老太太说。
“母亲这里静悄悄的,我找人通报也没个人,只得自己走进来了。进来了才知道母亲正跟儿子媳妇说话呢。”二奶奶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二爷,自己沏了茶递到二爷手边方在下首坐了。
“说起来倒像是我的不是了。”老太太一笑说:“你今日又怎么得了空过来。”
“今日宫里头有个消息,儿子听了想同母亲说一说,便过来了。”
“什么消息,值得你费劲亲自走一趟?”
二爷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说,太子妃逮着了。”
“逮着了!这好!也算是了了一半的事了。”老太太颇有些兴高采烈。
“可不是,惠贵妃的意思就是等着赏香宴一并将那小丫头片子给做了。”二爷问道:“今日公主来,那丫头可应了赏香宴的事?”
“应了。”
“一并做了?”二奶奶脸上有几分担忧之色。
“怎么,你还可怜起她来了?”
“不是,我是想,要是太子妃和宋默没了,太子在京城可不就没了牵挂了,没了牵挂惠贵妃娘娘怎么逮的住他呢?”
“惠贵妃的做了可不是让她们死,这时间上折磨人的方法有很多种,而死恰恰是最没用的一种。”二爷道。
二奶奶低头不敢深想。
“这事要成只怕是不简单。”老太太听到摇了摇头,说:“三儿只怕是要跟这丫头一起去的,要么把三儿支开要么把三儿弄趴下,不然要从他手里把这丫头弄走,不容易啊。”老太太感叹。
“母亲,这事成与不成不该咱们操心。所以您想的事就该让惠贵妃自个头疼。”
二爷与二奶奶陪着老太太又闲话的片刻携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一到自己的地盘上,二爷便饶有趣味的盯着二奶奶看。
二奶奶被他盯的烦了,水葱似的手指顶了顶二爷的脑门。
二爷顺势就将二奶奶的手指拽在手心里,哈了一口气,抚摸着二奶奶的手背道:“你是何时和母亲通了气了?”
“何时,我和母亲的事难道还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