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爷示意他坐下,语重心长道:“良哥儿,你该知道爷对你寄予厚望,学业未成,谈何儿女私情!你这是在爷心上捅刀子。”
田良一屁股坐下,怔怔然,他知道自个儿莽撞了,可方才一事却叫他十分恐慌。倘若真就有人上门提亲,大伯一家都应允,那他的肠子该要悔青了!
“爷,我有分寸,学业不会落下。我是怕与木儿错过了,方才”
他将二湾的事于田大爷讲述,后者眉头蹙了蹙,木丫头除了年岁太小,旁的没得挑。两家知根知底,没什么不好,况孙儿又心悦。
他一番思索,严肃道:“学业首要,其次才能谈亲事。明年二月春,你若考上童生,我便去苏家提亲,将你俩的亲事定下来!”
明二月只半年田良心头欢喜,却仍是担忧,“那这期间”
“放心吧!我自会私下同苏老大通气儿,你只管安心念书!”见孙子这副痴痴的模样,田大爷颇感无奈。
一家欢喜,一家愁。
吴氏见丈夫几个回来,脸色不好,以为是茶树出什么事儿。一番追问,才了解始末。
不过,她想的开,有人上门议亲是好事儿,自有他们把关挑选。况一月后就上郡城,也相不了几回,落得不什么不好听的名声。若相得合适人选,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男人总没有女人考虑的细致,吴氏一番话,苏世泽宽了心。既然消息已经放出去,那便应对着。
于是乎,接下来一段时日,陆续有托人来问的。吴氏先打听,不妥的便直接回了人家,并不叫人领上门。
因此,小院儿除乡邻串门,还算清净。
然而,郡城的一封来信,打破了这样的清净。不过,是喜事。
是夜,虎子迈着短腿去侯田两家请当家的来吃酒。
田大爷带着孙儿田良,文哥儿也尾巴似得缠着侯老幺,两家人一道来了苏家小院儿。
太阳落山,褪去了热气,院子还十分亮堂。
吴氏将夜饭摆在院子,水煮鱼、大董烤鸭、拍黄瓜、拌青丝等荤素搭配,丰盛非常,还打了一罐陈年老酒。
男人们坐大桌,女人们坐小桌,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邻里关系好,请来喝酒是有,不过都是家常菜。
田大爷和侯老幺坐上桌,好酒好菜放满一桌,二人相互看看,田大爷开了口,“老大,是有啥喜事儿不成?”
田良心里咯噔,咽了咽口水,直勾勾看向苏世泽,生怕他说出关于木儿亲事的话。
苏世泽爽朗一笑,“是有!郡城来的好消息。”
几人就更加疑惑了。
这时,吴氏端着两碟菜,自炤屋出来,麻溜往大桌放。
一碟黑白相见,一碟青葱点缀。
“先尝尝。”苏世泽抬手招呼。
侯老幺拿起筷子夹一块,一番端详,“豆腐?”
而旁的田大爷发出疑问,“是蛋?”
苏世泽点点头,这才缓缓道来,“就是上回你们送进城的鸭蛋,天热,怕坏。木丫头便一番捯饬,说是叫皮蛋,味道怪得很,也香得奇特。”
皮蛋?闻所未闻。
尝了尝,果真与平日所食的蛋有所不同,适合下酒。
田大爷转向小桌,问向苏木,“木丫头,这是你捯饬的?”
苏木忙起身,走至大桌,站在旁侧,“是哩!我寻思这皮蛋味道奇特,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便没嘴大。今儿郡城来信,上回买咱笋子的尹掌柜,大爷可还记得。”
田大爷看看侯老幺,又看看苏世泽,尹掌柜他自然记得,“咋?他瞧上这皮蛋了?”
苏木笑笑,“临走那几日,我将皮蛋送人,往福满楼捎了一篮,烹调的法子也顺手写了一张。”
“尹掌柜是来信要买这皮蛋?”田良夹起黑乎乎的一块,一脸的佩服,“木儿,你哪儿是顺手,怕是有意吧!”
苏木轻笑,并不承认,似觉无辜,“既然尹掌柜来信购买,便证明皮蛋为大众喜爱。大爷、幺舅,鸭蛋是好卖,何不做成皮蛋,价格翻他几倍。”
“几倍?”田大爷心热了,“能卖那么贵?”
苏木成竹在胸,“所谓物以稀为贵,便是这个理儿。”
“就这么干!”侯老幺劲头十足,“田地有,多养些鸭子费什么事儿,再不济,收鸭蛋来做,同油焖笋是一个理儿!”
苏木的打算先于苏世泽讲过了,他这回一点就通,“销路不愁,镇上要卖,你们且自个儿看着办。郡城有咱,尹掌柜是一条路子,咱铺子也能摆着卖。”
苏木应道:“爹说的是,尹掌柜是固定客人,同以往卖笋一般,规定日子订货取货。咱铺子也不做零售,只批发。等客人稳定,兜儿里有钱了。大爷、幺舅,你们也在郡城开个铺子,专门卖蛋类。我这处还有一个制鸭蛋的方子,叫盐鸭蛋。口味不同,一样味美。计划得当,油焖笋也好重新卖起来,毕竟咱是第一家,名头在。”
苏木的一番规划,听得大家伙儿心潮澎湃,这是对一家铺子的规划,细致且周到。只要慢慢做起来,就能在郡城开铺子,是在郡城啊!
田良听得仔细,心有疑惑,问向苏木,“这回是不打算咱三家合伙?”
田大爷同侯老幺收起喜悦,不解的看向苏世泽,后目光落到苏木身上。
“你们也晓得外公帮忙栽种茶树,明年有的忙,铺子也要人看顾,分不开精力。做鸭蛋生意,您二家合适。主要考虑到种茶树,制茶周期过长,前期花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