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裤子脱了。”
“嗯？”魏泰强有些紧张的回头，医生更加不耐烦的皱眉头，“腿上的伤不想处理了？”
“那个……那……我自己来就好了……”魏泰强从病床上坐起来，神色为难。这样低眉顺眼说话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小宠物”的感觉，要么让人想怜爱，要么就是想欺侮。
“我都能做你妈的年纪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
医生气不打一处来，一副发作边缘的模样。这个时候，医务室的门被敲了几下，进来的人叫了声“陈阿姨好。”
魏泰强没想到会又在这里遇到何伯格，再看看自己满身乱七八糟伤痕的样子，脸上发热。
“呦，小叶你总算来了，阿姨等得都快急死了，那个事你妈妈怎么说？”医生着急的拉着何伯格问事，口罩也摘了。
何伯格的目光越过来看了魏泰强一眼。
魏泰强没有听他们在讲什么，一直低着头，视图用一叶障目的自欺欺人让自己好受一点，过了几分钟听到何伯格在叫他的名字，“魏泰强……”
那医生应该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眉开眼笑的，说话声音也温柔了，听见何伯格叫他的名字就笑问“你们认识啊？那好了，你们都是男孩子，省的他不好意思，小叶你帮他上一下药，我去打个电话告诉病人家属这个好消息。”
何伯格看了看手中被塞进去的药瓶，走到魏泰强身边问了声“还好吧？”
这句话问的很随和，哪怕还是那种冷淡语调，魏泰强还是觉得温暖。
何伯格在他身边坐下，魏泰强知道他在看自己身上那些伤，忙解释道“不是很严重，已经不疼了。”
他是第一次离何伯格这样近，以前都是远远看着或是擦肩而过，紧张就随着距离的拉近而倍数增长，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他刚进初中就认识何伯格了，注意的太久，听说的太多，想要装作陌生却仍觉熟悉，只是现实里他永远不可能游刃有余地应付何伯格。
何伯格似乎并没注意到他的局促不安，询问道“我帮你擦？”
魏泰强倏然抬头，迎上何伯格微微带笑的表情，惊讶和紧张的感觉冲淡了气氛中微妙的尴尬。但何伯格不是真的要询问他的意思，说完就拿轻轻按着他的肩让他躺下。
魏泰强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鼻尖闻到的全是陈旧棉花的味道，有些呛。
每次何伯格涂药的时候手指碰在皮肤上都会引起微弱的战栗感，他一直绷紧了身体，感觉自己在慢慢僵硬。
房间里很安静，背上是伤得最重的地方，棉签擦过的时候还是疼的直抽气，空气里就多了点咝咝声，时间这个时候对魏泰强来说就显得特别的漫长，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里居然有了种煎熬的感觉。
这种情景是他从没料想过的，因为他没想过两个人有一天会离的这样近，近到让他除了手足无措和慌张外还有点厌恶起自己来了。
“你每天回家都经过那条路吗？”
“嗯？”魏泰强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何伯格是在和他说话，“不是……昨晚考试，我怕回去的太晚才抄的近路。”
接下去又是沉默，魏泰强从来就不是话题的掌控者，他习惯了在人群里默不作声。
而传言里惜字如金的何伯格似乎也没有接下去的想法，无论怎么说，他们始终是陌生的，不管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对方，距离第一次说话也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这些只是普通的消炎药，要是不见效的话最好去大点的医院看看，洗澡的时候注意不要用太热的水。”
“嗯，谢谢。”魏泰强坐起来穿好衣服，声音微弱，太过紧张的状态让他的动作迟滞又缓慢，扣衣服扣子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而他的头也一直低着，细碎的刘海遮下来，挡住了前面的视线，也盖住了他发红的耳尖。
刚才急着离开的医生回来后脸色看上去很好，和魏泰强说话的时候也没那么冷了，还叮嘱几句，然后又皱眉，“你们这些小孩子真是，打架又不是好玩的事，闹矛盾忍一忍就过去了，也不怕父母担心，太不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了。我们学校前几天就有一个男孩，被学校外的流氓打得进了医院，躺在医院里没钱手术，父母到处求人，都给人下跪了，我看着都心酸……”
魏泰强原本就怕何伯格猜到昨天晚上事情的真相，听到这些话简直就像是在说自己，慌得不行，说了好几声谢谢麻烦之类的话，匆匆付了钱就离开了医务室，关了门还听见那个医生对何伯格说“你们不是很熟吗……”
下午的三节课身上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带了一股子药味，一进教室就引来了其他人注意，皱着鼻子有点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埋下头写作业了。魏泰强歉意的微微一笑，倒不怎么在意，实在是在意不过那么多。
同桌的男生凑过来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啧啧道“你这是被人揍了？怎么脸没受伤？我以为男生最多看你这张脸不顺眼。”
魏泰强从书桌里拿出等一会儿要上的课本，对方的靠得更近了些，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女生都在猜你是不是整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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