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齐听她这般说,立时泪水盈眶,握住了芸儿的双手,感激地看着她。芸儿一个激灵,连忙抽出双手,柳思齐奇道:“你怎么了?”芸儿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转头便出了门。
柳思齐穿好了衣服,稍作梳洗。芸儿不一会儿就拿着香烛供品来了,她还给柳思齐煎了药,还顺道带来了几盘点心给他垫垫肚子。柳思齐喝了药,又吃了一些点心,便和芸儿一起出门了。
柳夫人葬在了里凝碧宫并不远的另一座丘陵之上,芸儿怕柳思齐身体未愈,虽然路途并不甚远,可毕竟要走山地,于是便找了几个人抬着个软轿,让柳思齐坐着轿子,免得累着。芸儿一路走在前面引路,柳思齐看着芸儿瘦小的背影,心里又是感激,又是羞愧,感激的自然是芸儿对自己如亲人一般,处处为他考虑,羞愧的却是芸儿这样一个小小女子,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是刚毅果敢的,比得他这个大男人无地自容。柳夫人的墓本就离凝翠宫不远,轿夫脚程又快,没一会就到了。柳思齐环顾四周,这墓葬所在的地方背靠小山,面朝洞庭,风水极好。冷御风对自己的母亲如此上心,不知为何柳思齐只觉得有些隐隐有些不妥,可是冷御风曾经当着自己的面承认,与柳夫人毫无瓜葛,何况柳夫人对待冷御风的态度更是光明磊落。
柳思齐看着柳夫人的新坟,想到母亲一生对自己关爱备至,毫无保留,自己方才却还在揣测她和冷御风的关系,顿时便觉得自己的想法猥琐至极。芸儿将供品香烛摆在了坟前,柳思齐在坟前敬了香,又磕了三个响头,算是祭拜了母亲,可是他心中总是有着隐隐的遗憾,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冷倩,一念及此,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恨。
拜祭完了柳夫人,柳思齐对芸儿道:“芸儿,你从今天开始教我凝碧宫里的阵法可好?如果以后我想妈妈了,便可以随时出来来拜祭她。”
芸儿笑道:“那当然好,老爷之前还说想让你每天白天练功,晚上,那是最好不过了。”
柳思齐听得冷御风也是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下子就有些泄气。芸儿见柳思齐不语,奇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柳思齐道:“冷阿舅让我学这个学那个,可是我真的学不过来。半山上的那个石阶,我走上半圈就气喘吁吁。小时候念书,一本《诗经》念上八句就开始昏昏欲睡。如今每天都要那么早起,晚上还要念书,我终究不是这块材料。”
芸儿道:“你也不要怕,老爷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便是。”
柳思齐悄声道:“阿舅我倒不怕,我就怕那个人。”
芸儿道:“那个人大约以后不会再监督你了。”
柳思齐眉头一皱,奇道:“这是为何?”
芸儿道:“那天你们天没亮从山下上山,又弄得那么沸反盈天,现在凝碧宫里所有人都以为你们那天是在外面过的夜。”
柳思齐一惊,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能乱说,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不能因为我坏了名节。那天真的是她四更就找我出去练功的。”
芸儿摊手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那又怎样呢?大家看到的都是你背着她,天没亮从外面回来。而且小姐的心疼病许久没有犯过了,为何那天就犯了呢?难道你要一个一个更别人解释吗?”
柳思齐顿足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她那天就突然,突然就昏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芸儿道:“总之你与那个人有婚约,以后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不过老爷不会在乎这些人怎么说。可毕竟人言可畏,以后那个人肯定就不会每天缠着你了。”
柳思齐听芸儿说起自己与冷倩有婚约,心里升起一些异样,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舒州渡少女的事情告诉芸儿,只觉得芸儿如果知道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有办法帮他。可他又不知道芸儿听到这样的话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她从小长在凝碧宫,心里肯定还是向着冷家的,若是知道了自己有这般的心思,八成是要告诉冷御风或者是冷倩的,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自己是这辈子都再见不到那个少女了。柳思齐本来脑子就不甚聪明,想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该不该说,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芸儿见柳思齐不说话,以为他累了,于是便让轿夫上前来,扶着柳思齐上了软轿,自己则继续走在前面。回去的一路上,柳思齐的心里一直想着冷倩的事情,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的愧疚,他甚至还有点想跟冷倩道个歉,可是一想到冷倩的那张冷脸,柳思齐从心底里就觉得厌恶,他又想到了从今往后冷倩不会再看着他练功,心里又是无比的开心。柳思齐看着芸儿,心里只盼望着如果从今往后都是芸儿陪着自己一起练功,那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
柳思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芸儿服侍他躺在床上休息,便出门去给他准备些饭菜。柳思齐虽然没有走什么路,可是身体虚弱,稍微受了些风,便觉得疲惫异常。他躺在了床上,看着凝碧宫房间里精致的装饰,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心里竟然十分的平静,没过多久,两眼就合了起来。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柳思齐醒来的时候,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