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鸩飞怨气深重地责备何子萱,“你说有你这样的人吗?得不到男神就把自己随便嫁了,努努力争取一下都不试试。”
“我的人生出现了一个转折点,就像玩大富翁一样。”何子萱比划着手势,“前面是岔口,往这边可能是发家致富,往这一边呢,可能是无事发生,哪想到,我选了这一边。”她指着柯鸩飞,“撞见你这个倒霉鬼,毁我一生。”
柯鸩飞急道,“呸,说得好像你的一生只有十七年一样,那么多人被打趴下了还能站起来,你就算现在重新开始也不晚啊?肯德基老爷爷六十六岁才开始创业呢,你才多大?老气横秋的。”
“瞧瞧你这嘴,可真能说!”何子萱因为个子矮,她跳起来对着柯鸩飞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怒道,“有你这样的人吗?啊?把我推倒了,我跟那儿哭呢,你还叉腰站着说‘别人摔倒了知道站起来你怎么不能’啊?你不推倒我不就没事儿了?!我自个儿不就好好走着路呢!”
“你说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动手?这动作比嘴快的人,都是脑缺氧你知道吗?”柯鸩飞躲远了一些,不甘心地辩驳起来,“那你现在都活成这样子了,天天这么不高兴,还不及时止损?难不成……你真的爱你老公?”
何子萱咂舌,“说什么爱不爱的,多恶心啊。”她遥望着远方,似乎在说服自己,“过日子,最重要是老公爱我,对我好,他又是个好人,就行了,我少操心多少事情,我倒是有想爱的人呢,但是……也没多少开心啊,去爱别人,很累的……”
“那我没觉得以前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多累啊?”柯鸩飞轻松一笑,见到何子萱将脸整个别了过去,便意识到往事只能追忆了,他无奈地垂下头,沉默地盯着视野里因为布满岁月痕迹而陈旧不堪的地面。
夜色瞧瞧爬上了楼群的屋顶,随着天空逐渐暗下来,路灯也一盏接一盏地被点亮,何子萱拉着柯鸩飞早早来到了裕琛即将出摊的位置,见到已经有不少捧着手机的人在等待,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正在对着镜子补妆。
“想什么呢?还能看上你不成?”何子萱远远地对着那些漂亮女生翻个白眼,但却又立即掏出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用手肘责怪地撞击了一下柯鸩飞,“都怪你,我这一张裸奔的脸怎么见人,我是不是该重新化个妆?”
“别乱整了,脸上涂个十七八层,戴着个面具似的,每小时脱落一层,一脸渣渣屑屑的,不好看。”柯鸩飞拍拍胸口,“你就相信我吧。”
随着一阵尖叫声起,何子萱赶忙抬起头,果然看见一个人影骑着三轮车摇摇晃晃地过来了,在场的人群立即涌了上去,她赶紧拽着柯鸩飞跟上去。
裕琛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大t恤,依旧对现场的嘈杂视而不见,一件一件地从车上把摆摊的架子、货柜给卸下来,然后给灶台接上煤气罐,撤掉一个个食材盒上的塑料保护膜,面无表情地对递上钱的手发问:“要几份?加辣吗?有没有忌口?”
“嘿!还真是裕琛,这小子,偷偷摸摸的,这么多年也不和我们联系。”柯鸩飞生得高,所以站在人群之外也能看得见裕琛的模样,但是何子萱却一直垫着脚张望,他推一推她问,“你怎么回事儿?上去啊,老友千里来相认,多感人呐。”
可是何子萱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站在人群之外很努力地向里张望,她看着裕琛炒完一份又一份的面,时不时地抬手用胳膊抹一抹头上的汗,偶尔抽空还咧开嘴露出假笑,照顾不依不饶举着手机要合影的顾客,然后又开始炒下一份面。
最终何子萱转身走到一边拉着卷闸门的店前,蹲下身,哭了。
柯鸩飞踱步到她身边,一脸伤脑筋的样子左顾右盼,最后也蹲下来,以哀求般的语气问:“你怎么哭了?你哭什么啊?”
“不要你管!”何子萱抬手打在他肩膀上。
柯鸩飞无奈地说:“那我能不管吗?这大晚上的,路过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我就是心里难过,我说不上来……”何子萱哭得一抽一抽地,语无伦次地说,“你说裕琛怎么能这样呢?……还有,我、我怎么就这样了呢?我搞不懂……”
柯鸩飞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伸长手搂着何子萱的后背。
远远的还有一阵一阵人声如浪潮般起起落落,他们那边热热闹闹,他俩这边冷冷清清,甚至连路灯的光也不愿意延伸过来,柯鸩飞和何子萱蜷缩在阴影之中,和被人潮包裹的裕琛像是处在两个平行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