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尽管她已经倾尽全力在舞蹈,仍是没能留住那匆匆的身影。那人只是在桥上的短暂的驻足,就湮没在那前呼后拥的人群中,想着那屋宇重叠的深处而去。仿佛跃出水面的鱼儿,在人眼底划过一道弧线,而后一切归于平静。
阿柔的心却无法再平静下来,站在那最高的树枝上,潸然泪下。她努力了,可还是不够坚强。
“姑娘……”周婆子的声音从树底下传来。
阿柔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的泪目,依旧站在树枝上不曾低头,问道:“什么事?”临近出发,原来对她们管束的颇紧的教习婆子们,这两天已经不大管她们了。所以,周婆子来找她肯定有事。
周婆子站在树下:“树上风大,你快下来吧。万一受了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阿柔心思一动:“倘若我病了,是不是就不用去南国了?”
“哎呦呦,可不敢这样说。”周婆子连忙摆手制止她:“你快下来吧。”
阿柔这时,已然将喉间的堵塞之意压了下去。于是顺着树枝从树上跳了下来,将周婆子吓了一跳,连连拍着胸口道:“姑娘,你这是何苦来哉?那上面订好了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只怕你就算病死了,尸体都要抬过边境去。再不要起这样的心思。这世上,顶顶要不得的就是糟蹋自己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说着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不大关心身边的事。就在刚刚,院子里抬出去一个。悬梁的。那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就算那南国是吃人之地,焉知就没有生机。这人呐,不走到最后,做那最后一搏,输赢都是未定之数。真到了断头之时,那时再怪时运不济也不迟。倘若不死,总能出头。”
阿柔点头:“我知道。”在战火硝烟的夹缝中求生存,她从记事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着。无论如何,活着才有希望。她家里,村里就只剩下她了。她死了谁去帮亲人乡邻报仇?还有师父,他一辈子无儿无女,她死了将来谁赡养他百年。更重要的是公子。他将她从尸山血海中救出,将她带到广阔的世界里来……
想到这里,阿柔忍不住叹息一声。此去山穷水复,那想要站在他身后的愿望,越发的渺茫。
周婆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姑娘,外面有人送来的。”
阿柔那黯淡下去的心绪瞬间又绚烂起来,伸手从周婆子手里拿过那个锦囊。在这里,会给她送东西的,除了公子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她迫不及待的将那锦囊打开。锦囊里装着一张叠成小小三角的平安符。除此之外,再没有只言片语。尽管如此,阿柔还是十分的高兴。她将那平安符重新装好,将那锦囊仔细的挂在了腰间。开心的在地上旋转了一圈,向周婆子道:“怎么样?好看吗?”
周婆子的眼神怪异,敷衍道:“好看。”
阿柔敏感的察觉她的异样,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周婆子将脸上的表情掩盖下去,又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还有人让我将这个给姑娘送来。”
那是一根陈旧的皮绳,上面挂着一块两指宽,四指长的玉牌。阿柔立刻就认了出来,那玉牌是当初公子从她这里拿去的那块:“这……”她看看那玉牌,又看看自己腰间的锦囊,有些糊涂起来。
周婆子将那玉牌递到她手中。她拿起来反复摸索的观看。玉牌一面刻着一头长翅膀的老虎,这种老虎有个名字,叫彪。另一面刻着祥云纹,中间一个篆书体的大字。就算是时至今日,阿柔已经能看懂普通的书信,但她还是不认识这个字是什么字。
不过……
她的手指从那大字的表面摸索而过,心中确定这块并不是当初公子从她手里拿去的那块。当初的那块玉牌,字面中间的微微凹下去的,这块是平的,甚至有些微微的凸起。
不过,想到刚刚周婆子那一瞬而逝异样的眼神,她还是将这个秘密压了下去。向周婆子道:“替我谢谢送东西来的那人。”
周婆子道:“那人已经走了。”
阿柔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梨树:“那就算了吧。”
两人转身向回走,阿柔终是年幼,有些事忍不住想要问个究竟:“周姨,这两件东西真的是一个人送来的?”
周婆子默然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敢瞒骗姑娘。那锦囊是一个年轻男子送来的。”
“年轻男子?”阿柔脚步顿住,伸手从腰间将那锦囊摘下,皱着眉头道:“周姨,你好糊涂。先前你还告诉我,女儿家的名节最是重要,怎么转而收这陌生男人的东西给我?”说完将那锦囊扔回周婆子怀中。
周婆子躬身道:“老奴知罪。可是,那人自称南国郡王,说是姑娘的旧相识。”
阿柔没想到这锦囊竟然是那人送来的,白费她不知就里还感动了一回。闻言便有几分恼羞成怒,向周婆子道:“周姨,你常日里教导于我。凡事多思想,少开口。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却忘记了。咱们身在北都王府,哪里来的南国郡王?就算是有,一个南国人凭什么拆迁咱们北国之人,又凭什么给咱们北国人送什么东西?即便是了送了,也多半是黄鼠狼和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她越说越生气,从周婆子怀里拿过那个锦囊扔在地上就要用脚踩。周婆子连忙将她拦住,将那锦囊捡了起来:“姑娘息怒。且不管那人身份的真假,这锦囊上又没有写名字,就算有人看见也没什么干系。咱们日后是要到南国去的,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