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鼎略一思索:“先别吃,且等一等。”说完起身往灶房去了。
很快他便端着一碗青菜进来,笑道:“像田姑娘这样实诚的人,怕是世间少有。说是有几根青菜,果然就只有几根青菜。”说着将菜碗放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阿柔碗里:“尝尝,看吃得吃不得。”
阿柔并不在意吃的是什么,她将那青菜夹进嘴里,嚼一嚼咽下:“能吃,熟了。”
薛文鼎怔住,随即哈哈大笑:“实话。”
两人正说着话,钱婆子气喘吁吁从门外进来:“小姐,庄主……”她原本是想说庄主不在,一眼看见坐在桌子边吃饭的薛文鼎,顿时愣住:“庄主,你……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找你有事?”
薛文鼎掏出一角碎银子放在桌上:“你们家的饭菜在也太寡淡了些,麻烦你去街上买点儿熟食,添俩下饭的菜。”
钱婆子不有些不好意思:“怎好让您破费。”但是若是不拿,她把家里得钱都花了,明天她们主仆就得喝西北风。于是还是拿上了银子,转身走了。
薛文鼎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阿柔:“田姑娘,你刚刚不是说,但凡接触过病人的人都要隔离,怎么你家人出去,你都不拦着呢?”
阿柔咽下口中的饭菜:“她是个不要命的。”
薛文鼎摇摇头:“不明白。”
“寻常人知道镇里有了疫病,能和她一般镇定的,能有几人?”
“所以,你不让这些人出去,是怕他们乱说话?”
阿柔点头。
薛文鼎诧异的望着阿柔:“田姑娘,薛某现在真的特别好奇你出自何处门庭?”
“田家村。”
当初薛文秀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回答的。薛文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片茫然。这也难怪,在这乱世之中,不知有多少像田家村那样的荒僻村庄被屠戮一空。他们没有听说并不奇怪。
只是薛文鼎比薛文秀还要坦呈直白一些,直接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阿柔顿住筷子:“其实那里距离这里并不远。”
薛文鼎静等下文,却见阿柔接着吃饭,根本就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于是追问道:“不知贵庄怎么走,得空我去庄中拜访一下。”
“不用去了。庄里人都死了。”
薛文鼎闻言,连忙道歉:“对不起,薛某冒昧了,还望见谅。”
“没什么。”阿柔接着吃饭。
钱婆子买了熟食回来,去灶下切好,放在碗里端上来。她们家人口简单,饭食也简单,确实连盘子都不备的。
阿柔已经吃饱了,起身往药房走。
薛文鼎见她走了,也不在意。将饭菜风卷残云一般席卷一空之后,起身也进了药方。
阿柔正在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的配药。她眼睛不好使,这些日子早已练出用手掂量药材份量的本事。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道:“庄主,你现在不是应该去召集人手,动起手来防治疫病吗?怎么还在这里?”
薛文鼎道:“正是要和姑娘商量这件事。”
阿柔停下手中的活计,侧耳聆听。
薛文鼎道:“我虽然虚度三十余春,可是真的没有经历过这样严重的疫病。九爷又不在了,能依凭的也只有田姑娘你了。”
“庄主客气。我难得有个这样安宁的栖身之地,自然会尽力保全。要不然也就不会在发现苗头不好的时候,赶紧让人去告诉您。“
薛文鼎道:“不知姑娘有何良策?”
“良策说不上。但尽人事,各凭天命罢了。”阿柔将她在宣平府时怎样救治病患的经验说了。
薛文鼎听完便连忙去庄里召集人手。这里的疫情虽然并不严重,但是情况和宣平府时完全不同。宣平府那次,那些灾民们是死里求生,没有别的路可选,自然会听从医者的话。只要有活的希望在前头,就算是真的病死了都不会出什么乱子。
三山镇这里却是好好的人,平白无故的染上了疫病。很多人目前还没有症状出现。一旦有疫病的消息传出去,势必引起恐慌,那些病症轻的,或者暂时没有病症的,必然会争相出逃。到时候会引起什么后果,阿柔不清楚。但三山镇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安宁。
所以,这次的疫病防治,要无声无息,不能让那些百姓知道。
至于薛文鼎找什么理由让那些百姓不恐慌还能配合防治病情,这就不是阿柔操心的事了。她现在只要把该用的药物配好,交给薛文鼎留下来的那几个侍卫去熬煮就行。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薛庄主说老夫人昨夜做了个梦,说是有什么神灵下降……”钱婆子从外面进来,一边说一边想:“对了,对了,是三圣娘娘下降。梦里给她老人家降了口谕,说让全镇人,无论长幼,半个月内全部,每天都要用神水沐浴、更衣,把家里家外凡是露出的地面都铺上生石灰,生石灰要是不够用,就暂时铺上草木灰。
说要是谁不听,得罪了三圣娘娘,让她老人家不投生在咱们这儿了,谁就卷铺盖走人。”
阿柔那一向平湖不起的心啊,在听到钱婆子的转述之后,真是忍都忍不住的哭笑不得。那薛文鼎看上去十分正经一个人,甚至都有些古板了。没想到竟然能想到如此荒唐的办法。
不过,这办法还真的特别好用。
就在钱婆子回来说了这件事之后,短短半天时间,就有两拨人来送所谓的神水。一拨是石大嫂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