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蒙突然紧张起来,他猛的抬起头,一瞬间动作大的几近从椅子上跳起来。
“哦,别那么紧张。”方琼琼轻轻拍了拍桌面,她眼中闪烁,像是夹着一道精光。
杜德蒙发现他好似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仿若变成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崽,呐呐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一霎那想了很多,满心的不安与惶恐最后汇聚于一点上,他在害怕,那一瞬间,他竟然在害怕她会多想。
他想要和她拉开距离,但又恐惧距离带来的冷漠。
杜德蒙被着这个优柔寡断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那只是被恶魔附身了。
杜德蒙闭上了眼,又猛的睁开。
“她叫波米兰妮。”杜德蒙望着她,褐色的眼球像是含着一泡水,但又很快的凝结成冰,“我们在前年在同一个部门。”
方琼琼手指尖敲了敲,那一叠白色的资料册就放在的膝盖上。
“她是你的秘书。”方琼琼补充道,“背景资料我很清楚,我想知道的是,您对她的感觉,或者是说,您是怎么对她产生好感的。”
这种犹如审问一般的调调,让杜德蒙隐隐的感到了有些不舒服。
“我一开始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多余的感情。”杜德蒙抿了抿嘴唇,“只是突然有一天,感觉到这样下去也不错。”
“日久生情。”方琼琼低头扫了一眼腿上的资料册,她抽出了资料册上的照片,摊在他的面前,“她很可爱,不是吗?”
不,她没有你可爱。
杜德蒙猛得压下这句已经涌到嘴边的话,他大吃一惊,似乎是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不可置信,又感到了一阵微不可察的酸涩。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杜德蒙低下了头,两只手握成拳,紧紧攥紧。
“您当时,为什么要分手呢?”
杜德蒙抬起头,他眼中凝出了氤氲雾气,弥漫在那坚冰之下。
“因为我产生了占-有-欲。”
“对待喜欢的人产生占-有-欲,那不是很正常吗?”
方琼琼软下了语调,缓缓引-诱着。
“那是……不对的。”
他眉毛紧蹙,他眼皮眨的缓慢,眼底似乎弥漫着一层黑雾,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隐隐透出一丝痛苦的情绪。
“我曾经造过一个鸟笼。”
“曾经?”方琼琼站了起来,她走到杜德蒙身边,“您不是在遇到波米兰妮之后建造的吗?”
“不。”杜德蒙仰起头,“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
方琼琼叩在桌面上的手指停住了,帕特星上这些猫狗小可爱的寿命,可比地球上的长多了,足足有两百年,青壮年有一百年之久,而现在杜德蒙四十八岁,正值壮年。
那么占-有-欲的源头就不是前女友了。
方琼琼将波米兰妮的名字从心里划掉。
“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建这个笼子吗?”
杜德蒙沉默了,他长着一双眼,那双总是眺望前方,锐利的不可直视的褐眼忽的迷茫起来。
“我……不知道。”
好吧,最糟糕的情况,患者自身也不清楚心理疾病的源头。
方琼琼弯下腰,她的手指拂过杜德蒙的脸颊,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压了两下。
“放轻松,我亲爱的。”
杜德蒙身体僵硬,紧绷的像是一根琴弦,但那双手按压下来之后,恰到好处是力道按在那‘琴弦’之上,一紧一松。
他完全无法抵抗,只觉得意识沉浮,渐渐沉-沦下去。
“为什么您要在交往三天之后就提出的分手?”方琼琼继续询问。
杜德蒙顿了顿,他半眯着眼,“我感到了占-有-欲,偶尔会想起那个鸟笼,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做出非常极端的事情。”
“那您还真有‘绅士风度’啊。”方琼琼笑了起来,“按照您的势力或者权力,囚-禁一个人不被发现应该也做得到吧。”
“那样是错误的。”
杜德蒙这次很快的回答道,带着笃定,他垂下了头,像是喃喃自语。
“我不想变成那样。”
方琼琼顿了顿,在她职业生涯中并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权势惊人,妄想着强权掠-夺心爱之人,甚至干预她们自由的客户。
这些人身份地位不尽相同,有一点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狂妄自大,不自认为错误。
“看来,您并不是那么‘坏’。”方琼琼笑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睫毛微微颤动,双唇紧紧抿起,方琼琼感觉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一只巨犬颤抖着发出呜咽的声响。
她心中忽的柔软了下来,附身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我会治好您的,我的‘坏’小子。”
经过那一天的‘心理辅导’后,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他预约时间,随后进行两个小时的心理辅导,说说近期遇到的糟心事,或者内心的烦闷,那一天的吻就像是他的一个错觉。
不得不承认,即便变回了正常的心理医生,方琼琼也是一个好医生,杜德蒙通过这种对话的方式,也能够感到情绪的纾解,但是他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
没有嘘寒问暖的在他曾经看来厌烦的问候,没有热腾腾的精致的饭菜,连着对话的语调都变得冰冷职业起来。
心脏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杜德蒙突然感到了迷茫。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感到不习惯而已,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