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的时候,老师是怎样判断你抬着头是在走神还是在听讲呢?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偏向经验但完全有据可循的问题。
人们或许会说,走神的学生眼神飘忽游离、神色愣怔,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个锤子啊!要是每个人都能这么轻易就看出来“眼神”和“神色”这种非具象的东西,世界上哪儿还会有“误会”这种事儿存在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不能否认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可以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定位“眼神飘忽”的目标,但大部分,绝大部分说他们可以“以神观气、由气望人”的都是在胡扯。
其实判断是不是在走神说难是难,说简单也简单,因为真正能反应人的思维状态的外相有很多。
最常见的,也是你的老师们看得最多的,就是你在发呆或走神时,无意识但一直在重复的小动作。
这个小动作可以是面部的,也可以是躯体的,总之只要他们得到过你正常状态的表现数据,那么稍作对比就可以知道你现在的状态是否在走神。
所以有关是否走神这件事,可以将它说成是经验性质的,但同时,它绝对有迹可循。
年轻人没有错过严宽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面部动作。
他可以确定严宽没有在走神。
他也可以确定无论是严宽怀里那坨肉还是自己脚边只会重复一句话的“玩具”都死定了。
但是这个男人明明亲眼看到他扔掉小女孩断臂的举动,却像哑火了一样。从他的眼神中感受不到怒火,从他的神情中也看不到悲愤,他的身体没有痛苦得颤抖,他的能力也仿佛一潭死寂的水。
不要说暴走,严宽就连攻击的倾向都没有,甚至没有颓丧,没有自责,仿佛名为感情的东西已经从他的灵魂中剥离了出去。
他甚至不能被称为是人了。
为什么?
难道他所谓的父爱如此廉价,廉价到女儿死亡,他连一滴泪都不舍得流出来为她送上一程?
不。
不是的。
正是因为爱得深刻,所以他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身体的残疾和心爱的女儿的死亡令他下意识地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他自己封闭了全部的情感。
如此一来,他已经跟死了没有区别了。
新纪元人类中的最强,第一批源能力者中排名第一的“强力使”,哪怕他有再多的头衔,恐怕也一辈子都走不出亲手谋杀自己女儿的噩梦,他会在梦中反反复复地沉沦,直到他自己的生命也走到尽头。
可以说,人类所能倚仗的最强战力已经废了。
但是这样可不行啊。
年轻人这样想着,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如果此事就这样平静地收尾,那他大费周章地搞来小女孩的克隆体,又不辞劳苦地亲临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也太便宜人类了。
这个拥有着人类的外表,却站在人类对立面的俊美年轻人,看着严宽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双眼,有些失望起来。
简直可笑。
远古时代的修仙者与练气者们,要经过无数的坎坷和磨难,进行无比严苛的修行,才能够获得与他的心智所匹配的力量——又或者说,是因为他们拥有了能够驾驭力量的强大心智,才获得了与之匹配的力量。
而新纪元的人类依靠着前人的研究和科技,未经过严苛的修行,仅凭小小一毫升试剂就获得了超越想象的强大力量,却没有人仔细思索,这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究竟配不配,或者说能不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呢?
就如年轻人眼前的这个被称为“最强”的男人。
他在觉醒能力之前,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人。
这样一个普通的父亲,当他的女儿死在自己眼前,死于自己的力量,他的绝望会将他深埋在绝望的深渊中,他无法作出思考也无法摆脱痛苦,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逃避,为自己的心城筑起层层高墙,将他脆弱的心藏在里面,试图躲避一切。他不会想活,也不会想死,因为他连身为人的最基本的yù_wàng都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感情、yù_wàng、本能,都被关进封闭的心城,然后落上了重重的锁。
但是这样一来,年轻人就太亏了。
他并不想仅仅让人类损失一员大将就停手的。
还远远不够呢!
这位俊美的年轻人,在某种意义上和肖乐是同一种人,他们的字典里就没有“吃亏”这个词,就算真的亏了,他们也会立刻从别人身上找补回来,绝不会讲什么“来日方长”。
所以,此时对于年轻人来说,让严宽重新“活”过来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严宽“活”着,才是对人类最大的打击。
于是他笑了。
年轻人的笑容如同骄阳下的簇簇红花,但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南极冰盖一样令人冰冷彻骨。
“真是太遗憾了,你女儿身上的脉搏催眠术可并不是无解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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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乐出没警戒
肖乐:恭喜恭喜,时隔六章,终于想起来我是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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