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从厨房回来,手里小心端着绿豆沙,刚要跨过门栏,便听到侧屋传来‘哗啦’一声,吓了她好大一跳。
其间还伴随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滚”。
环燕从碧纱橱撩帘子出来,见了灵韵面上有些忧愁道:“这二表姑娘总是这样砸,可怎么是好?”
灵韵瞥了眼那边,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自己做了这事,就拿东西撒气,还好姑娘早就将屋子里大部分东西都收走了,否则我还不得心痛死。”
环燕担忧道:“但她总是这样吵闹,不但惹得众人不快,连姑娘昨夜都未能休息好,长此下去定然是不妥的。”
灵韵却没打算想法子,而是撂下一句‘她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就进门去了。
反正砸的东西都是从外头买回来的西贝货,随意砸就好了,总有砸完的一日。
只要姑娘没开口,她自然是不会贸然上前去动手的,否则她早就将那聒噪人的丢到大门外去了。
颜樾正在作一副新画。
从她的魂魄重生在颜姑娘的身上,已经时有半月,同时拥有江莞和颜姑娘的记忆,也因此有了江莞的易容术与颜姑娘的画技。
颜姑娘的画技在某些方面其实已经完全超出她父亲颜奉,譬如那副秋霜细雨图,如若不是孙衍隼另辟蹊径验出是赝品,即便是将两幅画拿到大师跟前也是分不出真假的。
让颜樾有些不适应的是这个身体。
刚到这里时,这具身体十分的虚弱,除了因为母亲去世的打击,更多的是因为营养不良。
按理说颜姑娘作为颜家长女是不可能会吃不上饭的,但直吃饭时颜樾才发现,颜姑娘对于食物有种难以表明的厌恶感,对于吃东西这件事,是非常困难的。
为了适应身体,以及周围一切,哪怕再难入喉,她也强迫自己吃的多一些,饭量的突然变化甚至引起了灵韵的注意。
等到渐渐习惯时,这才将饭量稍微减下来一些,这时候吃东西就变得没有那么困难了,甚至能感觉到身子也在慢慢恢复元气。
身体是一切的根本,她必须做好一切准备才行。
灵韵进门时,外头的哭泣、吵闹声交织着一片碎瓷落地声传来,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灵韵放下东西,转身将门掩好,撇嘴道:“姑娘,咱们真的不用理会?明明是姑太太想害您,自食恶果罢了,咱们没必要忍着啊,只要您给个痛快话,婢子这就去把那二表姑娘提溜出来任您处置!”说罢还秀了秀钢筋铁骨一般的拳头。
“任她砸吧,当出出气也好,”颜樾道,手里的笔不曾放下,“发生这样的事也有我的不是,毕竟她没做什么害人之事,却要承受姑母作下的孽——”说到底她只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手上未曾沾染血,因为吴颜氏的所作所为阴差阳错导致这般结果,也是最坏的结果——毕竟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也是对于她的几分愧疚,才让颜樾忍到现在都没有吩咐灵韵将她丢出去。
眼下比起吴菁华,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正是午时,双柳巷对面的八味面的香味传遍了一条街,不大的铺子正是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后头停歇的酒楼名叫望月楼,是苏家在南阳城的一处产业,与外头的八味面铺子一样,此时正是食客布满、人声鼎沸之时。
二楼的小雅间里,有二人独坐。
宋掌柜年有五十,论从商经历苏沣与他比起远远不够,但就是这样一个面容苍白似有重病的大公子,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从不多言。
自从大公子接手松城为首的三城生意,其余的分号是出多入少,唯独大公子接手的地方盈利颇丰,起先他还觉着这苏沣年纪轻、经历少,难当大任,直到后来亲眼见识到苏沣的行事作风以及年年账目上的节节升高,他岂止是改观,简直可以用佩服至极来形容。
苏沣笑了笑,开口打破尴尬的氛围:“我不经常来南阳城,这里的大部分都需要宋掌柜操劳,实在是辛苦了,算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在这里您不用拘束,随意便是。”
宋掌柜清楚苏沣这样说有抬举他的意思,虽然如此,这样的话听来让人不觉得刻意拉拢,又非常的亲和,人听了心里也觉得妥帖。
宋掌柜抚须笑了笑,拱手道:“公子言重了,我能得老爷赏识有幸掌管南阳城商铺,已是恩赐,不敢居功自大。”
二人相视一笑,又说起商铺生意上的话。
茶过半盏,外头护卫模样的人进门:“公子,二姑娘来了。”
苏沣点点头,不待他开口宋掌柜便起身告辞:“二姑娘来我在多有不便,铺子里还需我时时照看,就不多坐了。”
苏檬进门,正好迎上出门的宋掌柜,她笑眯眯道:“宋叔好。”
“不敢不敢,二姑娘好。”宋掌柜笑着回,“我先回渊宝阁了,二姑娘进去吧。”
苏檬笑着说好,抱着东西进门。
进门便将怀里抱着的一大摞东西放在桌上,又唤了声‘赵笙’,外头进来个灰衣男子,手里同样抱着许多东西,吃的喝的玩的样样俱全。
放下东西后,瞧见苏沣,顿时一张略微方正的脸有些尴尬。
苏檬像是感觉不到赵笙的尴尬情绪,反而笑呵呵道:“大哥,你这个保镖还挺有用的,不但能帮我买糖葫芦,还能手提肩抗,比起画眉、松雅她们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那些丫头动不动就被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