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看起来是个非常稳重严肃的人,听这话是没什么毛病,可你要看向她的表情就会发现她根本没有什么惊讶或是担心,反观一旁的灵韵,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只怕会以为她才是颜家小姐。
这可真是怪事!
颜小姐本身是个柔弱如娇花一般的深闺小姐,往常听到家里进贼都吓得面色发白,更别说颜夫人离世时她每日哭的眼睛没有一刻消过肿,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一跳,还不及十岁少爷的冷静,活像个极易受惊的兔子。
方先生心头疑惑,忽然想起昨夜有小厮回来说小姐在祠堂里晕倒了
会不会是被刺激了以后,振作起来了
看方先生发愣,颜樾不待他回答,径直往里走去。
“哎,小姐,你等等我!”灵韵叫着小跑跟了上去。
方先生皱着眉头看着,心想或许这是颜老爷显灵了,不忍心看颜家破败,才让长女一夜之间长大了吧。
这样也好。
几人进了朝晖院的碧纱橱里间,屋子里有两个丫鬟正在忙慌着伺候床上的人,其中一个用帕子擦拭着躺着人的手还要脸颊,另一个则绞着帕子递给她好来回换。
递帕子的瞧见了这头,赶紧起身行礼:“小姐。”
颜樾快步上前,床榻上纬帘半挂,躺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许是生了病的缘故,眼睛紧紧闭着,一张小脸烧的通红,即便丫鬟不过片刻就更换额头上的巾帕,脸颊脖颈处还是不停的有汗珠冒出,看样子就知道他非常的难受。
“大夫怎么说?”
方先生后脚赶进门,听到后赶紧回答:“大夫说是受了太太离世的刺激,加上本就有风寒,这才寒气通体发了高热,已经开了药,也抓回来熬好了,但少爷就是紧闭着嘴,怎么喂都不喝。”
“不喝药怎么行?”颜樾皱着眉头看床上的弟弟,低声道。
是啊,不喝药怎么行。
灵韵突然气愤地指着那两个丫头就开骂:“我不过是伺候小姐去祠堂守灵,你们俩看顾少爷一个都看顾不好,你说说还要你们来做什么?待会就让管家通知你们家里人来领回去,不需要在这里伺候人了,一个个都是娇贵的,哪里还会伺候人了!赶紧回去做小姐姑娘吧!”
灵韵是颜太太挑选给小姐的大丫鬟,她虽然脾气不好,也爱乱骂人,但这么激烈的指着鼻子骂倒还是头一回,两个小丫鬟不由地慌了神,赶紧跪下行礼:“小姐,我们不是有意的,是少爷他”
“少爷!”灵韵眼睛瞪她一眼,“你还有脸提少爷!”
那说话的丫鬟被这么一吼,顿时吓得眼睛都红了一圈,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昨夜少爷死活要去祠堂寻小姐,奴婢们是好说歹说,千拦万拦才拦下,可一转眼少爷见出不了门,转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说到这里她看了眼灵韵,咽了口唾沫才又继续,“怕少爷偷跑出去,特地让外院的加强了防范,奴婢们则在内院寻了少爷一晚上,到昨夜三更时才在后院厨房的柴火屋里发现了他,结果回来就通体发烫,起了高热奴婢们是冤枉的,绝不敢有半分欺瞒啊小姐,不信您可以问方先生”
颜樾看向方先生,方先生点了点头表示她没说谎:“这个是事实,少爷的确是在柴房里发现的。”
颜樾没有再问,而是慢慢走上前去,坐在床畔边,仔细看着床上的人。
真是像。
看着他因为高热而通红的脸,颜樾心头微酸。
颜家少爷生了病有大夫医治,有丫鬟伺候,还有姐姐看顾,而她的朔弟如今又在哪里?吃的是什么?穿的好不好?生了病有没有人照顾?
“小姐你别难受,少爷不喝药咱们想办法就是,要是这个庸医的药不管用咱们把南阳最好的大夫请来,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灵韵瞧见她似乎很是动容要落泪的模样,心里这才觉得这是她熟悉的小姐,赶紧宽慰她。
不止她,连旁侧的方先生也觉得这才是颜小姐才对。
颜樾忍住哽咽的喉音,对丫鬟说:“重新熬碗药来。”
“是。”两个丫鬟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颜樾拉着颜盛的手,目光却像是穿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也不知是否姐弟之间的感应,原本昏迷着的颜盛忽然悠悠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人,揉着嗓音叫了一声:“姐姐”
因为生病所以有气无力,却因为依恋带了浓厚的撒娇,这一声叫的颜樾心都软了。
她露出个笑容,探了探额头:“怎么样,是不是还难受?”
“姐姐,我脑袋发晕,也疼,浑身像像被火烧,可是又觉得冷飕飕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颜盛想到这里,小小的眉眼瞬间黯淡了几分。
“傻孩子。”颜樾露出个苦笑,安慰他,“你只是受了风寒症,怎么就会死了?你不会死的,大夫已经看过病了,待会把药喝下去,再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娘她都出门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我好想她。”
“睡醒了就能见到娘了吗?要是待会娘回来了,姐姐你能不能给娘说说情,我醒了可以吃半罐蜜饯吗?”颜盛目光微微发亮,似乎想到这些就有了精气神。
“少爷,你病糊涂了,太太她不是已经”灵韵忍不住开口,却被颜樾示意住口,灵韵一向只听她的话,因此没有过多疑惑便住了嘴。
“听话,”她神情温柔,笑容和煦,“吃过药后,睡一觉,就好了。”
丫鬟这时候将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