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出阵表和内番名单交给鹤丸后, 千绘京就一直待在屋子里, 就算没有文件可以批阅, 她也不想出去。
缩在暖炉桌里休息, 总比去外面挨冻好,而且除了鹤丸和长谷部以外, 应该不会有人想见到她。
这时, 风已经停了, 只剩下洁净的积雪遮满视野, 恍若一张白网, 网住了本丸的屋檐树丛, 长廊河畔,稀薄的暖阳窜出云层, 照在雪地上泛出淡淡浮光。
透过窗户缝隙,千绘京将这番美景收入眼底,她站起身, 想把窗户彻底打开, 透透气,谁知刚走没两步就有人敲响了障子框。
“进来。”
说完,她便再次坐下,但过了很久也不见人影, 大约五分钟之后, 才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障子被慢慢推开,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外面探进来, 脖子上还扎着黑色蝴蝶结, 似乎是五虎退的老虎,千绘京并不出声,只安静地看着,等那小老虎畏手畏脚地走进屋里。
一共有五只,每只身上都牵着一辆玩具车,千绘京稍稍眯起眼,见那些玩具车上都放着碗碟,碗碟里盛有不同花样的精致小吃。
五双无辜的金色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千绘京,喉咙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可怜巴巴的低呜声。
千绘京“”
好强烈的视线冲击波。
她叩了叩桌子,抚住额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它们的眼睛“有事说。”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从外面钻了进来,他低着头,用很慢的速度走到千绘京面前,声音非常忐忑“主,主公”
是秋田。
千绘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以官方式的语气说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喂马,鹤丸难道没有把内番名单拿给你看吗”
“不不不,”秋田连忙摆手,辩解道,“我们是来给主公送晚饭的”
“你们”
“嗯”他偷瞄了千绘京一眼,然后稍微提高声调,“大家进来吧。”
说话间,房间里又陆陆续续地多出了四道身影。
五虎退,乱,鲶尾,前田。
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他们几乎是互相推搡着进来的,触及到千绘京的目光后,赶紧站成一排,低下头,齐刷刷地鞠躬喊道“对不起”
千绘京“”
良久,她轻咳一声,有些不太自在地开口“没什么好道歉的。”
乱第一个抬起头来,润亮的蓝眸中似有水光泛滥“主公不肯原谅我们吗”
“我没说”
“都是我的错”前田将头低得深,栗色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眼中的惶恐不安,“要不是我用那种语气告诉大家主公来的消息,大家也不会被吓到了”
闻言,鲶尾赶忙上前一步,心里的焦急溢于表面“不能全怪前田,我也有责任”
五虎退怯生生地搅了搅衣角,小心翼翼地接话道“我,我也是”
他们抢着认错,都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抢到后竟然变成了相互争执,眼看越吵越激烈,小孩子稚嫩嘈杂的争吵声响在屋子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停不下来。
忽然,一个满含无奈的清冷声音响起“行了。”
付丧神们顿时安静不少。
“那件事情我没放在心上,故意的也好,不小心的也罢,我只问你们一个问题,”千绘京斟酌了下用词,说道,“你们到底怕我什么”
和刚才的喧闹不同,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怕她什么
是工作时的严肃态度,还是不苟言笑的为人处事
被她这么一问,在场的付丧神都陷入了疑惑。
现在想想,从被锻出来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在出阵的时候千绘京会对他们给予高要求之外,无论他们犯什么错,后者都不会追根究底,没有下达过处罚之类的命令,而且这么久以来,都是他们在接受她的帮助,出阵援助,疗伤,赶走来意不善的友坂白杉,就算是远征期间都不忘每天写好出阵和内番的安排,保证本丸的正常运行。
千绘京斥责过他们吗
没有。
千绘京有想过把他们送往刀解池吗
也没有。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付丧神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这个早就应该发现的答案。
“那么,”乱看向千绘京,话语间还掺杂着一丝担忧,“主公愿意原谅我们吗”
千绘京暗自叹口气“我已经原谅很久”
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的小家伙们已经高兴得差跳了起来,他们纷纷拿起玩具车上的碗碟,跑到暖炉桌前放下,顺便把千绘京刚处理好的文件整理到一边,呈上筷子,一起冲她露出笑脸“主公,把晚饭吃了再继续工作吧”
热情来得太过突然,千绘京有些招架不住。
片刻后,她伸手握住筷子,看着被鲶尾端到她面前的一碟厚蛋烧,正准备去夹,谁知陡然传来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小老虎受到惊吓的低叫声。
众人往外望去,见原本放在二层棚架上的小砚箱落了下来,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地摔了一地。
“不可以乱碰主公的东西”
五虎退赶紧跑过去,想要把拖着玩具车乱跑的老虎抓来,结果老虎没抓到,自己还被散在地上的东西绊了一跤,见状,离得近的鲶尾急忙上前两步,将他扶起“没关系吧”
“没,没关系”五虎退按着被磨破的膝盖,忍着痛楚小声说道,“不是很痛”
千绘京看了眼地上花花绿绿的小物件,心里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情绪,过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