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恐怖悬疑>将令难违>第十七章 暴雨

河南道从干旱到洪涝不过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这一天里多少人从喜到悲,多少家庭从安稳到妻离子散,多少黎明百姓的心血付之东流。

从来没有人说过上天是公平的,阶级的差异并不是从现在就有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然而,上天偏爱的还是那些权贵,呼则有风,唤则有雨。

元宗帝也没有想过自己用心求来的雨,竟一日之内就败坏了自己的威望。不过此刻重要的不是处理民情,而是要有人承担这次的后果。这个人选无论是对元宗帝来说,还是朝廷官员而言都异常重要。

因为河南洪涝之事,元宗帝大晚上就紧急召集三省阁老和六部尚书在两仪殿议事。

坐在上首榻上的元宗帝已年过五旬,幞头下一张方方正正却略显老态的脸。两道狮子眉下有着一双有些肿胀的眼睛,本来高挺的鼻子现在两边却有较深的法令纹,嘴角略微向下,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下首的榻上没有坐着一个大臣,众人都是站在堂下紧闭着嘴巴不言不语。

殿内明亮的烛火把元宗帝赤黄交领圆袍衫的颜色照的有些刺眼,元宗帝神色不明的把玩着自己腰上的九环带:“众爱卿,河南道一事有何良策?”

被元宗帝老和尚书们不由得暗自叫苦,自古以来救灾无非就那几个法子:迁民,发放救济粮,根治水患。问题是,迁到哪里?发放多少?如何根治?

就在各位大臣集体盯着元宗帝脚上的玄色靴看时,一旁的宁澜站了出来:“圣人,眼下尚未明了河南道灾情如何,还需等待讯员回报,我等才好做判断。”

元宗帝的手依旧在把玩九环带,这帮老东西在争权夺利的时候口舌之争比鹦鹉还聒噪,而这个宁澜说了同没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宁爱卿所言也有道理,如此,众爱卿先回去想想如何应对此次洪涝之灾。”元宗帝把手从九环带上移开,站起身来,双手背到身后:“等讯员归来,朕希望众爱卿能给朕一个解决之道。”

堂下站着的众大臣齐齐道,是。

元宗帝一挥手,道:“退下吧。”

众大臣依言行礼,缓缓推出两仪殿。两仪殿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白天下了半日的大雨,此刻的天空上月色格外明亮。就着月色,宁澜踱步走到正在下台阶的中书令温铭身旁。

“温公。”

温铭转头看了一眼宁澜,步子没有停下,仍是按照原先的速度在下台阶。

宁澜跟在温铭的身侧,用和温铭同样的速度下台阶:“温公,听闻温公教子有方。某家小子甚是顽皮,不知温公可否指点一二?”

台阶已经下完了,温铭停下来对宁澜道:“我家二郎顽皮时,我就用竹条抽打,宁卿可以试用一二。”

宁澜闻言,立刻笑眯眯地道:“多谢温公指点,某回去定给某家小子试试这个法子。”

温铭道:“宁卿不必客气。”

二人相携走到宫门之外,宁澜送温铭上了马车之后,才坐到自家马车之上。赶车的小厮,看着冷着脸不发一言的宁澜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平稳地赶着马车宁府去。

什么教子有方,温铭这个老狐狸是在让自己割肉。宁澜坐在马车内脸色越来越难看,元宗帝不清楚河南道为何一日暴雨便引发洪涝,温铭那个老家伙定然知道。眼下,温铭也不打算和自己计较太过,只是还得从自己派系里推个人出来。

推谁呢?推出之人的位置也要让出来。宁澜坐在马车里,用右手转动自己左手大拇指的玉扳指。马车里没有点灯,车帘也没有掀开,漆黑黑一片片。外面的月光照不到马车里的人,却能照到坐在廊下的人。

现在坐在廊下的还有何人?只有夜深无眠的梁长安。梁长安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穿着中衣,头发披散着吹着凉风。从早上的胡饼想到中午的米饭。米,梁长安想到米就想到了洪涝的河南道。十月,正是稻子成熟之际。这一次的洪涝之灾,怕是要颗粒无收了。

今晚的月色真是美妙,梁长安从坐着变成侧着身躺着,就这样歪着头看着月亮。今晚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不能入眠了。

翌日一早,章总管来到了靖国公府。

“梁卿早,不知道小娘子可曾起了?”章总管依旧是笑眯眯的。

接待章总管的是梁崇景,先是让人奉了茶,然后让一个小丫鬟去把梁长安请到前厅。

“不知章总管找我儿何事?”梁崇景还未上朝就听见小厮来报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章总管来了。他怎么不知自己女儿什么时候和宫中有了联系?

章总管喝了一口茶道:“不是咱家找小娘子,是娘娘召小娘子进宫作陪。”

“哦?”梁崇景略感疑惑的看向章总管。“我儿什么时候得了娘娘的青眼?”

闻言,章总管心中诧异。梁崇景明显是不知道他女儿早就不止一次地进宫作陪娘娘了,可见梁崇景对梁长安完全是不闻不问。但凡有那么一点点上心,也不至于从自己这里知道皇后招梁长安进宫作陪的事。想来,若不是今日正好赶巧,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家女儿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

想到这里,章总管面上不显,仍是笑意盈盈的开口道:“梁卿怕是在和咱家说笑呢,小娘子自打五月起就常入宫陪伴娘娘了。”

梁崇景哪里看不出来章总管是给自己打了个圆场。他先是笑了笑,接着道:“娘娘不嫌弃我儿愚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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