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离宴席处并不远,只穿过两道抄手游廊,那客厅本是养花的暖房改造,供客人们歇脚用的。窗户上糊着红色软烟罗,里头燃着烛火像极了晚霞迤逦,窗子上打着一对人影,交颈依偎,从外头瞧去只能见到脑后与模糊的轮廓。
客厅的门紧闭着,连敲了几下也无人响应,柳氏当即唤来府中巡视的护卫,让他们撞门而入。
初打开房门,就瞧见屋中衣衫散落一地,屋中的镂空鎏银舞蝶花纹熏香球中散发出香甜的气息,看着地上被浸湿一处的上襦,姜氏的心有些高悬,竹画忙上前搀扶她稳着。
身后跟着的几个婆子冲在前头,一把扯开屋中的帏帐,纵使她们已饱经世事,看见面前的情形也不由得脸红:凉州来的那个少爷怀中圈者一个仅着肚兜的姑娘,身后却手执小羊毫笔在她脊背上作画,光洁的后背对着她们,姿势各异的春宫图呈现在上。
柳氏隐约看见里头的情形,不由得面色铁青,见姜氏一直出神的盯着地上的一幅,低身拿起那上襦甩给姜氏道:“二弟妹,这衣服是欢儿的没错吧。”
姜氏不知如何解释,王氏往里探头瞧了两眼,掩着帕子幸灾乐祸道:“我瞧着也像极了,要说这欢丫头自幼是你们亲自教导的,怎么是这幅德行?小小年纪就背着家人与男人在此…”
“啪——”清脆的巴掌声传入屋中,屋中二人方才清醒,姜氏红着眼睛,怒道:“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又岂能断定屋中的姑娘是欢儿呢?”
王氏捂着脸还欲反驳,柳氏打断道:“是不是,一会儿便知分晓,方嬷嬷,劳烦您把这不懂廉耻的贱婢拽出来。”
里头的婆子听见外头的声响,也心知这是怎么回事,看着惊醒的大小姐捂着脸不知所措,方氏略有怜悯道:“大小姐,您自己出去吧,老奴,不好以下犯上。”
裴轩诚此刻也清醒过来,目光放肆的打量着沈亦善光洁的玉肌,凑上前去含了她的耳垂道:“小姐不是瞧不我裴轩诚吗?看来,你是不得不嫁给我了。”
沈亦善羞愧难当,随手抄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推开裴轩诚赤着脚往外跑去。看到三房夫人皆在,她两眼一抹黑险些昏死过去,方嬷嬷稳稳当当的扶住她,还在她腰下狠狠一掐让她醒来,沈亦善哭着求饶道:“母亲,女儿是被人陷害的,还望母亲明察秋毫啊——”
柳氏王氏见到沈亦善出来,脸色齐齐一变,王氏更直言不讳道:“怎么会是你?”
“哦?三婶娘这话,欢儿怎么觉得有些遗憾呢?”沈亦欢手拿着藕荷色银滚边海棠缠枝披风,脸上红晕依旧,眼神却如泉水般清冽,她款款走来,扫过屋中各人,走到姜氏身侧,由竹画为她系上,牵了母亲的手,她笑道:“欢儿一时贪睡,来迟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瞧着长姐这么狼狈呢?”
沈亦善看见沈亦欢的一瞬,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她猛然直起身子,双目通红:“一定是你,沈亦欢,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