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锦岚殿前还站着一人,云纹玉带、器宇轩昂,面目虽看起来有些年轻,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陈安眼睛微眯,认出这是曾经的自己。
一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
昏暗的大殿中,姜曦珺形销骨立地躺在那里,紧握着陈安的手,试图用自己的生命来告诉他,要学会接受生命中突兀出现的惊喜。
可陈安是真的不懂,真的不知道姜曦珺对他的感情吗?
不是的,他一直都知道。
从对方毫不犹豫的支持他掌握高阳氏的权利时,他就知道,并且笃定,但他依然坐视姜曦珺死去。
为的不是其他,只是当时觉得很重要的权利。
否则他堂堂一国之君,手下甚或有天仙大能效命,怎么可能想不到一个延寿续命的法子。
或许不可能救得了东荒所有人,但只是吊着一个姜曦珺的性命还是可以轻易办到。
只是,当时的陈安却什么都没做。
靠着从龙之功,高阳氏已经十分强大了,姜露寒甚或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对当时想要建立万世王朝的陈安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但高阳氏是他的基本盘,他不可能对付整个高阳氏,那么几个人就必须死,比如拥有整个高阳氏实权的姜露寒,再比如在整个高阳氏中,拥有至高无上地位,属于精神领袖的姜曦珺。
姜露寒或许已经看到了这一点,但为了整个高阳氏地位不落,甘愿牺牲自己。
只是姜曦珺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陈安是在顾忌她的背景,才不愿亲近。
可她不知道,顾忌背景或许有,但不愿亲近,仅仅只是因为心中的杀意难以掩藏。
一个时候一个想法,少年时代的陈安气血旺盛,儿女情长,想要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可青年时代的陈安却是心有鸿鹄志,想要君临天下,想要享受万人瞩目的荣光,对帝位的迷恋,远不是外在表现的那么淡然。
所以他最终坐视了姜曦珺郁郁而终,或许当失去这些时,心中有着一丝的悔恨,但为了所谓的理想,当时的他真的甘愿放下这一切,甚或还自诩雄才大略。
纵览这一生,陈安感觉有着无数的遗憾,但唯独这一件事可以说是遗憾之最。
或许,以后他还会有别样的想法,当是当前,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轻轻地走到“自己”的面前,陈安毫不犹豫的伸手轻点,真灵回收,一点烙印彻底的留在了这个时间的节点处。
然后他转身,大步走进了锦岚殿。
锦岚殿中,惊慌失措的小宫娥四处奔走,却没有一人可以看到陈安,他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姜曦珺的床前。
因为早来了一会儿,此时的姜曦珺还在沉睡,他就这么站在这里,静静等着对方醒来。
“陛下,你,你怎么来了?”
姜曦珺悠悠醒转,看到床前的陈安却是一惊,她脸色苍白如纸,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却是回光返照之态。
当初的陈安看到她这个样子,确实心中纠结,一方面是心爱的女子,一方面是皇权大位的稳固。
但因为执着于慕晴之事不能自拔,认不清自己的内心,又加上对世俗权利的贪恋,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让自己日后产生心结的选择。
而今,他想要换一个选择,所以目中一片清明,不见任何的迟疑犹豫,笑道:“朕来还你一场风花雪月。”
姜曦珺愕然,有些不明随意,但一股庞大的生机却猛然从她体内涌出,滋养四肢百骸,祛除一切的损害。
在这浓郁生机的滋养下,姜曦珺只觉眼皮沉重,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口,却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日,陈安上朝,先是废了虞凰兮的后位,然后又把姜曦珺扶正,一连串手段齐出,连消带打,把群臣震慑的半个屁都没敢放。
就这么陪伴了姜曦珺百年,也看护了大齐百年。
回归时光长河的陈安一口逆血喷出,感觉身上深厚的根基被削减大半,也就是他没有改变继位的新君,没有太过改变大齐的历史,否则时光长河的反噬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可即便是这样,相信再来这么一次,他的这次突破也绝对是以失败告终。
对此,陈安却完全不在意,他心境空冥的睁开双目,还有心和黄泉调笑两句。
最初,对于天玄可能的算计而惶惶不安的情绪逐渐平复,渐渐明白了时光回溯考验的真意——释去心结,点亮自我。
后者好理解,就是将时光长河中的真灵回收,算是乾元天唯我唯一的进阶,同时留下烙印,撑起属于自己的时光循环。
将整个时间长河中,每一个时间点的自己全部串联起来,无时无刻不是最鼎盛时期的强大,一如先天神灵天生强大。
而前者么,则是抹去曾经的遗憾,曾经的心结。
心结不在,心意通明才能真正的无碍大自在。
当然,这么做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或引导周围之人,或点悟曾经的自己,以尽可能最小范围改变历史长河为限制条件,做到解开心结的举动,是硬性要求,因为只有这样,时光长河的反噬才会最小,受到的伤害才会更轻,能支持修者继续突破下去。
像陈安这样,暴力破局,硬顶时光长河也不是不行,但就必须能承受得了时光长河的强力反噬,很多人不明所以,就死在时光长河之中。
而陈安不是不清楚,他只是懒得去想,只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