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老刘讲,今天下班回宿舍后,发现电脑不见了。不光马广信的电脑,老张的那台也不翼而飞了。
马广信立刻给老刘去了电话。
老刘详细地描述了下情况,然后问马广信走的时候关好防盗门了没有,因为他猜测很可能是招贼了。
马广信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走得急并未留意是否将防盗门关好没有。
听马广信这么说,老刘道:“宿舍的防盗门有点不好用,有时一下子关不上。”
经老刘这么一说,马广信有些吃不准了,自己当时很有可能没有关好门。
马广信又问丢其他东西了没有。老刘说除了两台笔记本,其他的都没丢。
其实,宿舍里也没啥贵重的东西,都是一些个人常用的生活品,比如铺盖鞋服、洗漱用品、碗筷餐具。另外,除了一个笨重的立体空调内机和一台几百块钱的洗衣机,其他家电一概没有。贼不走空,但贼也不是要饭的,所以,电脑是不二之选。
像这种个人财物被盗事件,报警基本上是没用的,可能连立案都不给立。所以,只有自认倒霉。
挂电话后,马广信如坐毛毡,变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本打算在家多待几天的他改主意了,决定后天就回齐州。
吃过晚饭,坐着陪母亲边看电视边拉话。
忽然,母亲张开嘴露出两排黯然失色的牙来,然后指着其中的一颗说:“又掉了个牙,你看,就这个牙,才换的,一个就花了二百多,你说咋这么贵啊。”
马广信凑到近前,由于那颗牙是腮帮处的后牙,有些靠里,所以看不到。
马广信刚撤回身子,谁料母亲从口中把那颗假牙摘下来,递到了他眼前。
那一刹那,马广信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
第二天吃过早饭,马广信先去看望了下同住在莘州县城的三姑。
马广信上初中时父亲撒手人寰,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艰难度日。三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直以来对马广信一家都特别关照——不光是三姑,其他亲戚对马广信一家也都特别照顾,马广信哥俩都默然记于心底。
对于三姑的好,马广信铭记在心,每次从齐州回来后都会想着去三姑家一趟。
这次回来,马广信发现三姑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一头花白的头发让马广信痛恨岁月不饶人。和母亲一样,三姑也懒得把头发焗油染黑了。曾经那个容光焕发,嗓音洪亮,对生活激情满满的影子被眼前的老者取代了。
马广信心酸不已,忍不住想到了母亲。
然后,马广信回了马庄村的老家。
马广信有三个大爷,其中三大爷是奶奶帮别人奶大的。成家立业后,由于距离较远,三大爷通常会在春节过后来亲戚的那天前来跟大家见见面叙叙旧。
马广信记得在父亲和二大爷去世后的某一年的正月初四来亲戚的那天,快到傍晚时,几个姑姑都回家了。见天色不早,为了不摸黑,三大爷也要回去。大大爷不舍,拉拉扯扯地把三大爷送到街上依然不肯松手。
因为家贫,大大爷他们没读过什么书,像“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之类的话,大大爷没学过也不想听,他只想多留一会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弟弟。他们又聊起了小时候贫穷而快乐的时光。说着说着,大大爷的眼圈就红了,哽咽着像是在恳求:“那俩弟弟都不在了,就剩下我自己了。今天你就住下,咱俩好好说说话。”
那是马广信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大大爷哭。
当时,在一旁的马广信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忍不住也抹起了眼泪。
不幸的是,2015年5月中旬,大大爷病故。记得那年料理完大大爷的后事的一天,二大爷家的二堂哥指着马广信对他的孩子说:“现在你大爷爷没了,除了你大爷,你二叔是跟咱最近的人了,另外还有个大叔在部队(那个时候的马广诚还在部队待着)。”听完,一下子,眼泪就涌满了马广信的眼眶。
大大爷过世一年后,大大娘改嫁到了别的村,两个女儿嫁在外地,一个好好的家说散就散了,只剩下几间空荡冷清的老房子。
就这样,家道衰落,马广信感受得到。
在马广信老家,传统思想根深蒂固,男尊女卑很难消除。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男人没了就会被人看轻。在农村生活是需要抱团的,有个类似红白喜事是需要人手帮忙张罗的,自己过自己的行不通,有时有钱都不好使。这也是村里人都想多要孩子且希望是男孩的原因,农村孩子结婚生子都很早,多少也与这方面有关。
大大爷去世入葬前,大堂哥专门找看坟的人看了下风水才把墓**定下来——无论是不是迷信,村里人都坚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这么做。看坟的人问堂哥要钱还是要人,意思是说一种可以子孙满堂,人丁兴旺,另一种则能招财进宝,富甲一方。大堂哥想都没想,斩钉截铁道:“要人!”
没人,有啥都白搭;有人,啥都会有的!
2004年父亲去世,2008年二大爷去世,2010年大姨夫去世,2011年姥娘去世,2015年大大爷去世,2016年二姑去世。这些生离死别都是最亲最近的人,马广信从十四五岁就开始经历,所以他最希望的就是亲人们都能健康地活着。
有些东西必须经历后才有所感受,这种成长与年龄关系不大。
这次回老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