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知晓醒来时,天色已晚。
落日余晖下,空无一人的教室被照映出一片暖黄色,温馨怡人。
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好了很多,她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四肢,站起身时习惯性的瞟了一眼凳子,果不其然,还是沾上了一点血迹。无可奈何的从箱子里扯处纸巾,擦掉。然后才整理好背得极低的遮住翻白牛仔裤上那一抹猩红,离开教室。
她所在的学校是奉临高中,安柳市的知名私立重点高中。
汪知晓成绩还不错,但是因为中考时发挥失常,只能托了点关系十分周折才进了这所人人都想进的重点高中。她爸爸是安柳市以前的扛霸子,尽管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在他辉煌那个时代认识的一些人,还是会买他一点面子。
奉临分为初中部和高中部,每个年级十多个班,每个班五十几个人。这规模在安柳市的学校中不算是很大,但是却相当出名。
初中部是在另一栋教学楼,她所在的高中部,就是进门看见的第一栋大楼。
这个学校有一个十分人性化的规定,晚上走读生们可以不用上晚自习,再加上今天周五,住宿生们也大部分都回家了。
此刻的教学楼静悄悄的,灯光昏暗的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走着心里还是有些怵。
忐忑的走过了教学楼,听见操场上好像有几个人在打篮球。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了点人烟子。
因为背的太矮的缘故,走起路来极不方便,像是趿拉着的拖鞋一样总是啪塔啪塔的拍打在屁股上。知晓生怕裤子上的污渍被那些人看见,只能脚步放快步子放小了走。
她将头埋得低低的,在心里一直默念着,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
然而事与愿违,穿过篮球场上时,那几个打球的人还是认出了她。
“汪知晓!”
就当没听到没听到
“汪知晓!!”男生的声音原本就洪亮,现在更是升了一个度。
知晓皱着眉,稍微加快了脚步。
终于走出了篮球场区域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完,便听见后面脚步声越来越响,直至走近她身边——手臂被人拉住。
“汪知晓,我叫你呢,没听见么?”
似乎是因为运动后的关系,拉住她的手臂十分灼热。
知晓皱着眉,转头看向他,“有什么事么?”
张见忽略掉她脸上的不悦,笑嘻嘻的说着来意,“子禾给你的,让你洗干净了再还他。”
知晓楞了一下,木木的接过手中的蓝色防晒衣,朝场上望过去。
那里三四个人坐在球板下喝水,场上只有两个人正在互相切磋。其中一个身影她无比的熟悉,曾经无数次在球场上叱咤全场,光是一个背影都让人无比沉迷的人——孟冬至。
另外一个人并不是特别熟悉,只是最近这段时间里总是会觉得他对自己莫名的殷勤了起来。
见她看向这边,程子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对她点了个头,便回身继续拦着对手的球。
知晓有些近视,只微微看到那人对她点头,至于他脸上善意的微笑却是全然看不见的。
窘迫过后,剩下的是愤怒和难堪。
愤怒是因为下午姚清一党的作为,让她更为窘迫的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尤其是其中一个旁观者是自己的暗恋对象。
难堪的,是一个女生最私密的一件事,竟是一个男生出手相助。
她拿着手中的外套,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然后毫不犹豫的衣服围在腰上。这个时候考虑面子什么的问题就实在是太多余了,只要不被别人看见自己的窘迫就好了。
背好,挺直了身子走出学校。
操场上忽然一片静谧,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走出校门口的背影。他舌尖盯着腮帮子,沉默着,半响不发一言,随即丢掉手中的篮球,收拾东西也跟着离开了操场。
周一,学校里都有升旗仪式,然后又要傻乎乎的站在操场上,听国旗下的讲话。
汪知晓百无聊赖的站在第六排,正默默的听着柔和的女声缓缓诉说未来的生活,可以想笑就笑,可以想跳就跳,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
肆无忌惮?这个词,好像在她身上怎么也用不到,哦,用得上,可以肆无忌惮的被嘲讽。
思绪万千中,她感觉头被一个什么物体击中了,不疼,她转头看了一下,后面姚清那一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汪知晓!”属于班主任特有的凌人气息又来了。
脑子里一片茫然时,她又被点名了。
她抬头看着面前愠怒的班主任,听见后面低低的笑声,心里明白了些原因。
只觉得那些人很无聊,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几乎天天都会上演一段。
“升个旗老是往后面看,后面有什么?有金子么?这么喜欢看后面,把你调到后面去算了,人又矮还老是想着去高的地方。”他絮絮叨叨的一番斥责,说完后见汪知晓低着头,神情漠然,可能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走了,转身时嘴里还念叨,“现在这些学生,真是一个个的心比天高。”
只从一个转头的动作,便可以升级到飞天的说辞,汪知晓也只挺佩服他的。
她没有再往后看,耳边只隐隐听到后面的嬉笑和嘲讽。
回到教室,离上课时间还有几分钟。
英语老师叫课代表将她叫到隔壁办公室,没有说明是因为什么事。虽然她向来不招老师们喜欢,但是也很安分,上课听讲,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