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一片漆黑,宋宓踉踉跄跄摸索着向前慢慢走去,脑海却一片混沌。
“阳寿未尽,命不该绝……”
幽幽的八个字不知从何处飘来,透着阴森的冷意。
生前最怕鬼神的宋宓一个激灵,吓的两眼猛的一睁。
入目之处为古色古香的床顶,宋宓还未来的及反应,身体便被什么东西“砰”的一压,随即妇人的嚎啕声传来:
“公子啊……呜呜呜,你终于醒过来了,老爷还吊着一口气,等着你过去呐……”
我去,这妇人真的好沉啊,要被压死了……
这样想着,宋宓环视了四周一眼,顿时凌乱了。
她……她这是……狗血的穿越了?
鉴于自己快被扑在自己身上的妇人压死了,宋宓没有计较这些,而是勉力挪了挪身体,一字一顿,有些气若游丝道:
“那个……你先……起来……”
“啊!”那妇人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自衣袖中取出帕子拭泪,一边呜咽道:
“公子,你还能动吗?如果还能动,就坚持着去见见老爷最后一面吧……”
“公子!公子醒了没有!老爷撑不住了,要单独见公子一面!要快!”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婢女急冲冲跑了进来,语气焦急到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公子?等等!
听见这个称呼,宋宓还一片混沌的脑海忽然清醒,她明明是个女人!怎么会被人叫公子?
她该不会穿越到男人身上了吧?!
伸出手在被褥的遮掩下向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摸了一把,宋宓的脸随即一抽。
竟然没有……那玩意……
她该不会是个太监吧?!
宋宓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有无数碎片般的记忆涌入宋宓脑海之中。
这具身体和自己姓名一样,同名宋宓,不过身在古代,原主多了个表字,唤做子期。
宋宓是御史府内唯一的“嫡子”,不过是个女扮男装的真女人罢了……
正梳理着这些信息,方才伏在她身上嚎啕大哭的妇人又再次俯身过来,略带焦急的询问道:“公子,老爷要见你,可还能走动?”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妇人是原主的奶娘,也是府中唯二知道原主是个女子的人。
至于唯一那个人,就是原主的亲爹,如今还吊着半口气的宋御史。
原主的亲爹快不行了,加上亲爹想见宋宓的心情如此迫切,于情于理也要坚持着过去。
点了点头,宋宓缓声道:“无妨,奶娘,你迅速陪我去见父亲。”
尽力加快脚步向原主父亲宋御史所在的博源院走去,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爹活不过今日了。
博源院弥漫着悲凉的气氛,入秋之后连花草都衰黄零落,残花败叶飘了一地,一派萧条凄凉之感。
走进卧房,原主的母亲裴氏自床榻边起身,取出手帕拭了拭泪,语气悲恸:“子期,你父亲想和你单独说话,那为娘就先出去……”
看见宋宓,宋御史的已经黯淡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子期,你……走近些……”
宋宓闻言向前几步,俯首站在宋御史的床前。
宋御史也才将近不惑之年,还有大好的日子没有享受,但是昨日在下朝途中却被宵小暗算,中了涂了毒的暗器,连御医也对那毒束手无策,隐晦表示可以准备后事了。
宋御史是府中的支柱,原主也不过是在父亲的掩护下混吃混喝,听闻这个噩耗,原本心脏就不太好的原主一阵心悸,昏死了过去。
不是简单的昏死,原主是真的死了。
如今的宋宓,不过是从华夏帝国穿越来的冒牌货。
“那一场暗算,蹊跷的很,记得要查清……”
看见宋宓靠近,宋御史张口,气若游丝,语气缥缈的几乎让人捕捉不住:
“还有,你父亲我奸佞了半辈子……你也要和为父一样,坚定地,坚定地走佞臣路,不然佞臣一党,是不会放过御史府的……”
听闻宋御史的话,宋宓心中无奈。在原主记忆里,亲爹宋御史虽然官职不高,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奸佞。
而在宋宓穿越之前,她是职业是犯罪心理咨询师。她最擅长的,是通过一切能判断的条件去判断一个人的心理。
比起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她更喜欢去朝堂上分析别人的心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没办法,职业病。
更重要的是,她对大佞臣,无感。
宋御史却不知宋宓的情况,继续嘱咐道:“千万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个女子,尤其是你娘……”
听宋御史这般说话,一向对“亲爹”这个身份深恶痛绝的宋宓也不由产生了一分同情,宋御史在弥留之际,她更需要说些什么来安抚宋御史的心。
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片段,宋宓点头应允,一脸正经的严肃道:“父亲尽管放心,青楼的蝉衣姑娘可以证明孩儿是很男人的!”
宋御史:“……”
一个女人顶着士族嫡子的身份去青楼,她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幸好本朝对朝臣fēng_liú事不予理睬!
宋御史双目圆睁,一行老泪就这样从眼角滑落,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腿一蹬就上了西天。
佞臣一党痛失一大奸佞表率,上至佞党的右相,下至佞党九品芝麻官都表示沉痛哀悼,同时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了未来奸佞人选宋宓的身上。
而清党除掉了一个大敌,上至清党的左相,下至清党的九品芝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