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渊对他们的这一段对话自然是很是上心的,他其实隐约有一些感觉,柳少则不捅破的事情大概就是言九与自己之间的事情吧。想到这里他竟然嘴角带上了一丝笑。
即使他们再熟悉,再亲近,自己始终,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啊。
顾少渊逐渐开始明白了过来,自己的所有固执,所有执拗,所有矛盾,都是来自于对她的喜欢。
这明明像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像在水里呼吸一样困难。
终于想通了。
这所有的一朝一夕,所有的晴天雨天,遇见的所有的好人坏人,只要是他们一起,顾少渊回想起来似乎就是有些甜味的。
“少则休要胡说了,他也知道我命不久矣,我们彼此都没有任何想法。”言九这句话有些坚定,带着一些可惜,一些遗憾,一些悲伤。而这句话也带给了顾少渊一些悲哀。
“没错的啊,她活不了多久了,可谁说互相都没有想法了?不过也是啊,或许默默守护着,将她保护着,好好送好她最后一程,也算能够在她生命里留下一抹痕迹。昙花一现,她的美总能够被记住。”顾少渊心里默默想着,本来还差点气急败坏冲了出去,但他很好的克制住了。他现在是“柳少则”,是“蔡文”,是“品羽居掌柜”。
外面是一片安静,似乎他们的对话陷入了一个死局。
“你的眼睛要如何是好?”言九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话。
这不像是主客之间的对话,更像是一个老朋友来探望另一个受伤的朋友。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如此,但碍于种种原因,他们必须要表面假装自己是主客关系,还要通过约见品羽居掌柜这样的形式来见他。
“难道以后我想见言九也只能如此?”顾少渊不禁想到这里,有些烦躁。
“不碍事,反正这一应事务手下人打理的也很是娴熟,还有陈叔在,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会客少些便是。”柳少则淡淡的说着,是平日里那样的语气了。
“说起来今日不见陈叔?”言九疑惑道。
“休假。”柳少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声音没有丝毫的不对。
“我竟还从没听说品羽居的人要休假?”言九惊奇地说着,带着一丝不相信。
“嗯。”柳少则点了点头,回答了其实又好像没有回答一样。
顾少渊也是佩服柳少则这雷打不动的沉稳,回头看了一眼陈叔,发现陈叔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果然主仆二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铁石心肠的啊。
“还有多少时间?”柳少则楞楞地问了这么一句,顾少渊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
“小半柱香。”言九看了一眼旁边的香炉回答到。
原来柳少则是在问这一位客人的谈话时间还有多长。现如今的柳少则看不见了,如果没人在身边服侍,下一个客人绝不会再是和言九这般关系的人了,该如何是好?
“嗯。”柳少则点了点头,知会了一声。
“你的眼睛,”言九似乎犹豫了一番又开了口,“我也会帮你一起想法子的。这世界这么大,我不信就没有方法。毕竟你这眼睛是被毒瞎的,只要我能找到解药,一切就解决了。”
“这也不是你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将你的余生浪费在这个上面。”柳少则听了言九的话不仅没有感动的意思,还十分冷漠。随后又添了一句,“你不必自责,是我自己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
顾少渊知道,柳少则是为了救自己和言九,为了拖长时间,为了他们能够安全顺利地逃出来,才和许少成一起去应对的。而这一战,失去了许少成不说,柳少则还丢了一双眼睛。
竟然是用毒?
自己对毒也算有一番研究,毕竟也还是祁族人啊,为什么不让自己替他诊断一下?
若是自己诊断不出,再去找蛊毒奇才祁远啊,再怎么说,祁远就算不认表哥这个身份,大师兄这个身份他怎么都得认,这个忙说帮是一定会帮的。
可柳少则甚至没告诉过顾少渊他的眼睛是怎么受伤的,顾少渊也在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过去太沉浸于许少成的离世,反而少顾及了柳少则。
顾少渊坐在暗室,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有些爆出来。
“小九,我们日后也见不了几次了,许久没听过你抚琴吟唱了。”柳少则的语气淡然而温柔。
“说的好像日后便不见了般!”言九看起来好像抱怨似的,但听到外面悉悉嗦嗦的声音看来是言九在起身拿琴了。
“这琴你整日放在这,却又极少用。”言九熟门熟路的拿到了厅堂的那把琴。
“这琴本就是送你的,你不愿拿回去,我便放在这。”
言九不再说话,芊芊玉手抚上琴弦,轻轻拨动一下,清脆的音。
“南楼别夜又春风,
辞夏眠,念秋凉
雪水煮茶缀暗香,
不负己,不负彼,
念去去,思别离,
红尘劫,枉少年。
捻花别耳边,折叶曲绵绵,
一曲箜篌一叶笛,几分悲楚几丝凉。
烟雨楼中楼,江雪雾中雾。”
言九的声音很好听,这曲做的也好,这词也填的好,一切都那么恰好,让顾少渊回想到了十年前那场江面上的雪。
“‘少渊哥哥,我们好久没见了!一起出去玩会吧!’柳珏晃悠着顾少渊的手,一股脑撒着娇。
‘小姐,静夫人吩咐了,顾小少爷不能出去。’另一旁一个飞扬跋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