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父子的处置很快被判定,方业明因一己私利诬陷聂家谋反,导致聂家满门遭血洗,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判处死刑,三日后斩首示众;方卓良助纣为虐,为官不端,念其年少,免除死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四十,流放北边境充当奴役,永世不得回京;方家钱财收归国库,所有人等贬为奴籍,流放边境。
方业明被斩当天,聂嫣然,聂卫远还有所有聂家寨的兄弟前去菜市场观刑。
虽然聂家上下满门被斩到最后却只有一个方业明的脑袋做祭奠,令人唏嘘,可聂嫣然的脸上依旧泛起了一丝浅淡的笑,就好像行走在沙漠水量断绝濒临死亡的人远远地看见了一片带着生机的绿洲,那是希望。
承重十载,午夜梦回,眼前从来都是鲜血淋漓的场景,那血中有她母亲的命,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的残骸,还有尚在襁褓的婴孩的哭声,还有她手中收割了数条人命的软鞭和再也找不回的天真。
那些昏沉的角落终于裂开了一条缝,尽管只是道微光,甚至对那些掩埋在黄土之下的白骨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尚在人世的承重者们却是一道光明,或许他们可以有新的方向,可以抛开那些沉重,慢慢的走向草长莺飞的温暖地方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卓良一身血污,狼狈不堪。
来人是一位美丽妖娆女子,包裹在水红色对襟小袄和石榴红襦裙中的身材凹凸有致,窈窕动人,走路时一双纤细莹白的手略提起及地的裙摆。从轻快的脚步,便可以看出这女子心情很好。
听到方卓良的问话,女子掩唇一笑,被他逼着自老鸨那学来的媚态混杂着少女的清纯,再加上此时此景暗藏的狠毒,竟成了一杯醉人的毒酒:“方侍郎落得泥潭还有我一把助力呢,如今见了我怎还如此惊讶呢?莫不是少年有成的侍郎公子竟还不曾想到昭阳王爷为何会出手吧?还是从不曾想过我林挽月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贱人。”方卓良见到女子的姿容心底悄然流过一丝不甘,这般娇俏的人儿原本应该是他的,却不曾想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还害得自己沦落到如此下场。
“还不是托了您方侍郎的福,不然我一个被退了亲又不得父亲重视的深闺女子如何能接触得到昭阳王这般的人物。”
女子依旧笑着,面上犹如白兔一般的无辜,看不出一丝阴沉,可说出口的话却仿佛淬了毒:“哦,对了,想必方侍郎拖着病体怕是还不知道令尊方尚书如今已经被聂家索命的冤魂绑去了阴曹地府吧?挽月可是听说那行刑的场面十分可怖呢!据观刑的百姓说,那行刑的刽子手在这一行当里混了许多年从未碰到过这种怪事,大刀落了三次才砍下去,可怜的方尚书硬生生被吓得shī_jìn又昏迷,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被人用冰水泼醒之后,那把刀在他脖子上砍了数次,那颗头才算彻底落了地。也就是说,您方侍郎的父亲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非人折磨后才彻底坠入了地狱。”
方卓良猛地将头抬起来,一双眼睛腥红的可怕,那里面的恨意足以让人相信,若非他此时的手被缚在身后,他一定会用不亚于他父亲受刑的恐怖手段将眼前这个笑得妩媚的女子残忍杀死。
“就这么点开胃菜就受不了了吗?呵呵…”林挽月笑得开怀,“那你若是知道,你那怀了身孕的三姨太在你出事之后便果决的喝了堕子汤,你不是要气得吐血了?你知道其实原本我向王爷求了个恩典,说是我在方府时她对我照顾有加,如今怀有身孕,远行不易,王爷允了免她流放之苦,并赏了她原本在方府时攒下的银两,结果她谢过王爷恩典,转头便将孩子拿掉了,还说绝不留着罪臣之子以免他将来与王爷作对。哈哈,你说,你的三姨太是不是太聪明了?哦对了,那堕子汤还是教我房中术的老鸨给的呢!你看,这是不是就叫做一报还一报?”
方卓良听了这一席话,原本眼中的腥红蔓延到了脸上,眼睛里翻涌着噬骨的恨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可林挽月还没满意,也并不打算就此罢手,看着方卓良已经涨成了一脸的猪肝色,连忙假意安慰道:“你看你看,瞧我把你急得,脸都红了!你别着急,我把最重要的忘了和你说明白了。你的孩子没有事。”
这句话好像一只火把,照亮了方卓良眼中星星的神采。
看着方卓良眼中燃起了一点点希望,林挽月唇角的笑容残忍的盛放,随即出口的话如魅影般绕在他的周围,挥之不去,一举将他推进了千尺深的寒潭,一颗心再无生还的可能。
她说,你的孩子不会有事,因为,三姨太肚子里的孩子原本就不是你的,而你,压根就是无根之人。
红艳的唇在他眼前开开合合:“你从来不奇怪吗?你纳了这么多房妾侍,更是不胜数的通房丫鬟,为什么就从来没有一个人怀上一男半女?三姨太曾请了一位擅长此道的江湖野郎中调理,却仍不见效。于是她使了个法子,叫那野郎中给你号了脉,不知道是不是你祖上缺了德,你竟然是天生的无根之人,注定了要断子绝孙的。”
林挽月的笑收敛了,有些认真的开口道:“所以我才相信了‘天道有轮回’这句话,才相信了‘报应不爽’这四个字。当年你害我母亲,如今又将我弃之敝履,更是在人前百般羞辱我。唯有将我送与昭阳王做一个暖床丫头是你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