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呢?”她一手抱了孩子,一手端了吃食,饭食上面还盖着盖子,全都递给了正撇嘴巴的杨小六:“来来来,先喂了娃,再去和你那哥哥弟弟们叙个旧情,快快快。”然后朝着在一旁看热闹的那位勾了勾手指:“过来过来。”
正好荀恽拎着硕大的水壶过去,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又一眼:“叔父说,不许您向别人勾手指,特别是这个。”他举起小小的食指勾了勾,然后一本正经的向前走,自己却不知道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
乔芳芷轻轻地咳了一声,却像是开了个什么开关,顿时咳得收都收不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再开口,嗓子里就带了些嘶哑:“可要先歇着?”田岫摇了摇头:“不用,昨夜回来的早,只是过了宵禁,所以一直挨到了早上才回来,也睡了半夜,如今也不觉得累。”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客气的,她喝了口水压下了又想咳嗽的冲动,才问:“怎的比你那信上的晚回来了这么久?”田承梓也自己倒了水一通喝:“遇到了匈奴入关,索性有贵人相助,能躲了一躲,就迟了几天。”
虽然说的特别的云淡风轻,可其中必然有着无法想象的艰险,匈奴是什么样的?若是看了史书,那可是相当的凶残,粮食女人都要抢个干净,就算知道是因为草原穷、草原贫,可做到这个程度也是令人不齿,他们带了这么多的粮食,更是要废了许多心力:“可有人受伤?”
“嗯,不过也还好,多数只是受了伤,不过因为急着赶路,所以分头行事,从事大人已经派人去接了,还有秋桑先生,也一起过去了。”所以刚才春辛才会一早上就是一头汗,并不只是因为人多需要费心,也是因为要给心上人准备行囊吧。她撑头叹了一声,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既然如此,登记造册,好生做个抚慰。”田岫露出个些微疑惑的表情,乔阳这才想起来:“对了,也就是这几日才商量好的,这里有不少的战亡将士的家人,许多已经没有了什么壮劳力,只剩下老人孩子,自然应该多多的照顾一下,所以要遣人过去问上一问,若是还有家人,就照顾一下,若是没有,就更多费点心吧。”
田岫在脑子里稍稍转了几圈,顿时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也需要极其深厚的底蕴,想到这个,也有些迟疑:“可是,这需要太多的东西。”乔阳却不怎么在意,又喝了半杯水,缓解了嗓子里的瘙痒:“其实也不算什么,前些时候我也曾走了一遭,许多地方都荒废了,这时候可不讲家里是有一个儿子还是两个儿子,恨不得把能用的都抢走,许多家庭失去了劳动力,早就撑不下去了,这样的人家又还能剩几家。你想的倒也是问题,不过那是等领土大一点、再大一点的时候才应该想到的。”
田承梓脑子转的还算快:“可是总会有人慕名而来,就像如今那些自并州逃来的。”他一回来就听到了汇报,说如今又来了不少人,都是因着乔芳芷的贤名而来,考虑到这个,还是应当多多想上一些。
乔阳看田岫已经有了些遮不住的疲惫,又念着要去田地间看上一看,只好强制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也都是看到的帮上一帮,又不是看顾了所有,一路奔波也是极为耗费气力,你先洗漱休息一下,之后再好好地处理了这件事,无需着急。”
她起身,从袖子里摸出个瓷瓶塞了个药丸在嘴里,又整了整自己的衣物:“早说吧,我先去田间看看。”田岫就准备跟着去,乔阳赶紧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自己带回来的那几个也应该你自己去安置一下,顺道替我表达一下歉意,就说晚点时候再接风,再好好地说一说那个贵人的事。”
不等田岫回答,乔阳揉了揉脸,揉得多了些红润,才随着站在门口的人走了出去,郝大管家脸上罕见的有些慌张:“先生,出了些问题,他们不肯耕种。”
“不肯?所有人?”乔阳倒是奇怪,难道一日之间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吗,竟然还能联合了所有人一起反对?管家摇了摇头:“并非全部,自然是也有许多人愿意,只不过就算只是小部分,可阻了马车不能前行,如今都堵在路上,种子不能如田,两边又各有道理,一时拉扯不开。”
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人的知道,这次也不去府衙之前闹腾了,反倒是集聚到了通向土地的唯一路径处,只要堵住了那个,就一个人也不能通过,说来也是枣祗的意思,要是乔阳说,那就是小心的过了头,过头的本来不算什么的东西,被折腾成了个麻烦事,麻烦到了有人觉得只要把这个东西握在手里,就能威胁了所有的事情。
乔阳抿了抿唇,示意不用跟着,却带了荀恽,又着人通知了荀俊,一出了门,便面沉似水,眼含凶意,嘴角板的平平的,荀恽第一次看到他姑姑是这样的表情,平时都是温和带笑,忽然,乔阳冲他眨了一下眼睛,又勾了一边的唇角,落在别人眼中看是因为看到了面前的闹剧,想要发个大脾气最后忍了下来,只能尽可能的忍着怒气看着。
先生真是很委屈啊,这么气人的事情也只能忍着。
乔芳芷自然不知道这些旁观的人在想着什么,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闹闹腾腾的样子,听着众人吵闹的声音,最后轻轻地啧了一声,还真是有个好打算啊,麻烦。
荀恽跟在其后,还有些担心,春辛先生还一直在嘱咐,说要是看出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