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便是三年有余。
只是郭家伯母仿佛了了一桩心事一般,嘱咐了许多之后便一日日的虚弱了下去,乔阳一边唏嘘一边陪着一起处理了后事。她也劝郭家将仲景请来,他不肯,只说一切随缘,乔阳也没了办法,也就是日日听老妇人讲讲前事,说说希冀。
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相守相知这么多年,纵然前些年岁无子,也唯有第三者掺和其中,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一见钟情,却也细水长流到了如今,她说:“有孩儿的时候,总觉得孩儿才是最重要的,可到现在,才知道,伴的久的才是最舍不得的。”她拍了拍乔阳的手:“如今看到你,老身也就放心了,到底还是嘉儿太糊涂了。”
她眉目温和,眼神悠远,有着言语不能形容的味道,静怡安稳,乔阳只能笑着应下,却再说不出延医之语。
之后,郭嘉的身体便一日日的弱了下来,可重孝之时,必然不可饮酒,便日日枯坐,乔阳想尽办法去做一些软糯的东西,哄着他吃下去,却还是一日日的消瘦。乔阳不解,不知为何竟一点用处也没有,干脆偷偷地观察,才发觉他夜里亦不睡,只在厅内枯坐。
恰是颍川又有波端,说是什么王司徒毙命,临死之时牵连了吕奉先,故而才有了这一出。乔阳听完在心里暗骂,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不就是看着颍川如今有了起色,可长安依旧破旧不堪,才起了这心思。吕布也不是个聪明的,这种时候竟然真的应了下来,欠揍的很,不过反正也是不准备插手,随他吧。
又过了两三个月,郭嘉依旧是没什么起色,无论到宅子里何处,都能站上半天,偏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来往往的拜访,乔阳思量许久,又不能辜负了应下的承诺,便提议寻个幽静之处,一来能好生静养,二来也可以调养一下,郭嘉愣了半晌,点了点头:“你也会去吗?”
一双眼睛颇有些死气沉沉,但还含了半分期望,乔阳被看的心软,点了点头:“自然同去。”之后便是寻地方,造房子,多亏了处处有人,半个月便都收拾妥当,正好陆议亦完成了一期课业,前来汇合,同入了僻静之处。
之后便是养好身体、教好孩子,乔芳芷处处都好,做饭洗衣无一不会,还懂种瓜种果,偏偏不会缝衣服,只要拿针必然要扎在自己手上,惨不忍睹,硬生生的逼的陆议与郭嘉都有了一手好针线,可谓是各司其职。
又过一年,陆康身体欠佳,听闻袁术到底还是占了九江,虎视眈眈的想要扩张领地,陆议心中不安,一心想要回去帮衬,乔阳也不挽留,准备好了行礼,告知了若是实在不好,便去寻了东边的一个旧宅子,更想要陆议能好好的劝上一劝,让陆康舍了庐江,另寻出路才好。
陆议一走,宅子便更加空旷了起来,便是郭嘉,没了一个人跟他探讨斗嘴,也松散了不少。然未过多久,荀彧便又送来了一个,清瘦硬朗,虽年纪小小也能看出几分武士风骨,荀文若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带了无数衣物,解了燃眉之急。
乔阳看着一点也不眼生的孩子,温和的询问,那孩子把下巴一抬:“我名叫曹丕,今年八岁。”乔阳点了点头,哦,曹丕啊,哦,又是八岁啊,她与郭嘉对视了一眼,折腾呗。
如今三年已过,便有旧友上门。
荀彧如今是第二次来,上次不过匆匆一看,也未曾注意有什么出众之处,如今细细打量,才觉察出精致,这屋子正是坐落在山腰之处,尚有大石遮风,背有竹林飒飒,前有桃树芬芳,松松紧紧的篱笆绕了一圈,有葡萄爬上一半,篱笆下还有菜地青葱,正中间石板路整齐,另一旁有一块天然的大石,陪着几个竹编的凳子,就连杯子,也是竹子削成,青翠可爱,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还有那棵桃树,长得奇怪,主杆并非向上,而是横长了一段,铺着结实的板子,缀了细密的毯子,倒像是个能坐的地方,那桃树下铺着一张石头桌案,青石平整,放这个小小的香炉,荀彧笑道:“若是桃花开,又何必置了香炉。”
郭嘉看着眼前的棋盘,分出些目光随着看了过去,也笑了起来:“不过就是阿阳胡闹,也不知是谁送了个精致的炉子,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放了出来,做个装饰也好,便是这么个胡闹的性子。”
“那也是奉孝纵的。”荀文若也添了几分轻松:“近日来,却是有一人,想让奉孝见上一见。”郭嘉放下一个棋子,正要转了棋盘:“嗯?”荀文若点了点头:“彧,帮着奉孝择了个主公。”眉梢一跳:“奉孝有何想法。”
郭奉孝又放下一颗棋子,似笑非笑:“自然不能辜负文若心意。”说着便起了身:“那嘉也去迎迎。”
忽听到极为宽厚的声音:“能见奉孝先生,是操之幸也。”荀彧拱手为礼,从门外进来一精悍短小之男子,虎目炯炯、面蓄短须,着一身玄衣,隐隐的有种压迫之感,郭嘉神情自然,进退有礼:“曹将军亲至,嘉实不敢当。”
来人正是曹孟德,曹公大喜:“先生乃文若极力推举之人,自当亲自来请。然操也有死心,小儿在此打扰颇久,芳芷先生亦援手于微时,皆是操之助力,怎可不来。”郭嘉只笑嘻嘻的听着,他自然也看的出来这当得上明君,可毕竟还牵扯了乔阳,自然需要用心,一时也就是东扯西扯,却没什么承诺。
荀彧也不着急,低头看了看那残局:“主公亦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