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盏细一寻思,却也觉得她话说得在理,又心有不甘,便问:“爹娘迟早要知道咏荷不见了,到那时候你们可如何圆过去?我明明知道,却有意隐瞒,他们岂不要连我也一起发落?”
素弦道:“到那时,大姐只说是受我蛊惑,才一时心软,不就行了?况且爹娘知道大姐一向恪守规矩,定然不会疑心你的。”
凤盏当然不信她有这般好心,疑道:“你这话当真?”
素弦便郑重道:“只要大姐先瞒过这一时,到时候大姐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妹妹定然不再多说半个不字。”
她话既说到这个份上,凤盏也不愿殃及自己的丈夫,便暂且点了头,又扫了她一眼,道:“你和这个咏荷,倒还真是情谊深呐,竟肯豁出自己去。”见她神色自若,又板起脸来:“你可不要早早得意。我姜凤盏做事,向来是随心所欲的。”转过身,扬长而去。
素弦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见香萼立在一旁眉毛微拧,便道:“还不快去。”想了一下,又叮嘱道:“若是见了大少爷或者二少爷,只说府里有我撑着,叫他们安心办正事。”
香萼是个机敏的丫头,出得府来,便一路寻着各大街的布告板看去,却没发现有新的告示贴上去,只觉得街上巡逻的警察较往常多了不少。又穿过一条主街,五里亭下几个等客的黄包车夫凑在一堆,似在窃窃谈论些什么,正想过去探听一番,忽有一辆黄包车停在身边。
那车夫摘下斗笠,是个年轻小伙,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面相憨厚,一笑便露出一口白牙:“姑娘是要坐车么?”
香萼便问:“听说今儿警察都在严查,城外可去得?”
那小伙笑道:“是在严查,姑娘若是没有急事,今儿个最好别去。”
香萼笑道:“小哥说对了,我倒还真有急事。我多给你几个钱,小哥就拉我一趟吧。”
小车夫把白毛巾往颈子上一搭,“好嘞!”便拉了车过来,躬身道:“姑娘请!”余下蹲着的几个车夫便取笑道:“这小梁子,见了漂亮姑娘就浑身是劲,城外十八里估摸着也拉得去!”
香萼坐上车,便若无其事地跟他打听城里戒严的事,那小车夫生性开朗,话匣子一开便收不住。香萼这才得知,听说昨晚城南监牢有人劫狱,有个死刑犯逃了出来,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城门,果真经过一番严厉盘查,方才得以出城。香萼见那小哥只戴一个破斗笠,在雨中跑了许久,脊背心都渗出汗来,于心不忍便道:“眼下离枫港还有还是暂且歇歇吧。”
那小哥回头又是憨然一笑:“姑娘既然有急事,我累一点不打紧。”香萼听了,自是感动非常。
将近晌午雨渐渐停了,黄包车才到枫港,香萼忙跟管事的贺叔打听,知道大少爷就在此处,这才放下心来。回头一瞅,见那小车夫只穿一双粗布葛鞋,满脚都是泥泞,又累得气喘吁吁,便央了贺叔,留他在门房歇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