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便在楼梯口不远的地方,他引着她进去,道:“素弦,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她点了点头,道:“大哥费心了。”想了想又道:“其实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家庸太可爱了,我又向来很喜爱小孩子……你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必说了。”他道,“我都明白。小孩子最是掩饰不得的,谁是真心对他好,他自己能感觉得到。”
他从柜子的抽屉里取了碘酒、纱布出来,关照道:“小心一点,有什么事便叫我。我先去看看家庸。”
她在他走后仍站在原地。此番她是带着目的来的,费了半天劲,让青苹在霍裔凡的酒壶里偷下了洋人的致幻剂,然后精心制作了小木屋的蛋糕,惹出他旧日的情殇来,再故弄玄虚地和凤盏吵架,使出苦肉计摔在冰面上……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必须有所行动,好让她的计划顺利实施。现在看来,计划成功了一半,却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却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走到窗前,拨开绸缦帘子,外面刮起了呼啸寒风,吹得老树杈子沙沙直响,这屋子里是暖融融的,却让人心不由得瑟瑟发颤。
将近二更天的时候,溶溶的月色黯淡下去,这一夜格外漫长,低垂的天幕让人惧怕,像是要永远也化不开了。她又步到窗边去,用手指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如是揭开一个深藏玄机的谜团,不知什么时候悄然下起了雪,积雪覆在地面薄薄一一层,她一眼就望见他高大的身影在疾风中伫立着,如一棵挂着霜凌的、死去的树,他的影子被黯淡光线拉得细长,在这深深的院落里,印着一抹孤寂,让人不忍卒读的孤寂。
她脚步匆匆下了楼去,连外套也没有披,只一件黛青的缎绣旗袍,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庭院里竟是空荡荡的,一个下人也没有,冷寂的夜里只有鞋跟踏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她觉得像是有人跟着自己似的,不由得缩紧了身子。她站在楼梯的拐角,凛冽的寒风吹过来,竟是眼睛都难睁开了,这一刻她忐忑到了极点,也不敢再挪动步子,只是那样深望着他。
他突然就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她,目光霎时便凝滞,在这暗夜里显得愈发诡异,她猛地瑟缩了一下,冷风卷起她的长发肆意飘散,突然他几步便跨上楼梯,一把将她裹在怀中,似是要为她遮挡一切风雪,她紧张到了极致,几乎镇定不下来了。他却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抱着她,他的左手抓着她的臂,她这才发觉那只手竟是发烧般的滚烫!
她猛然回忆起,那副致幻剂的说明书上写有药效发生的时间,他晚宴结束后回来喝酒,那么现下便是药效发作之时!她心一横,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道:“大哥,你……”
“这样晚了,你怎么来了?”黯淡月光的照映下,那张俊朗的面庞却是和往常一样的平静,深邃的目光看着她,有那么几分醉意和迷离,却也似是蕴含了万般深意,让人一时没办法捉摸透的。
她本就心虚,手足无措,觉得浑身都在出汗,静默了片刻,还是搀起他的胳膊:“我扶你回屋去。”
他也不答话,任由她搀扶着走下楼梯,他步伐倒是很稳健的,一步步向他的卧室接近,她的心就愈发七上八下,如果他没有喝醉,意识仍旧清醒着,那么她的这些举动,在他眼里又是什么?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扶了他坐在椅上,便松了手,紧张地忘了作别,就往外走,那步伐又是极其缓慢的,她无比希望他可以能留住她,踩到她的陷阱,然后掉进她的圈套里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揣起惴惴不安的心,脸上是纠结得可怕的表情,两只手交互攥着,腕骨几乎要拗断了,走得越远,希望就坠得越快,就在即将开门的一刹,他清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幽幽响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站住了,开门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心脏跳得几乎要脱离胸腔了,嘴唇颤抖着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来,只那么站着,一动也不动,这一刻屋子里寂静得可怕,只有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过了这混乱的片刻,她重新拾起自己深藏已久的目的,这个目的即刻便能使她瞬间清醒。
她轻轻地吁了口气,便转过身,房门在她身后悄然上锁,她身姿娆然,款款向他走来,在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眼瞳里射出淡漠清泠的光,如是望着一个陌路之人。
他一下便满面苍然,如是魂魄都被她抽走了似的,呆愣了半晌,才缓缓道:“你这么恨我……应该的,你本该如此。”自嘲般的笑了一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来报复,来吧,向我复仇!痛痛快快地报复我吧,索取你应得的一切!”他激动起来,面色愈发地涨红,“这样我才会好受,这样我才会解脱!”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她来了。”那声音清冷若冰,在这寒夜里如一道符咒,空灵中幽幽降落,直直慑人心肺!
她盯着他的眼睛,走近他,走到他的怀抱里去,冷光中那张美丽的脸庞一寸寸向他靠近,如是一颗鲜美诱人却暗藏毒心的果子,温润迷人的花草香气在他的身畔萦绕,他知道危险时刻就要迸发,可他甘愿沦陷,只要有她,足矣……她纤长的手指在他的胸膛缓缓游移,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