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锣鼓巷的白日里,并不是顶热闹的时候。
特别是一大早,几家食肆刚开门,伙计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从昨夜的喧闹笙歌中睡醒。
推开临街的窗,阳光软绵绵地照进来。
鼻尖轻动,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不知哪家头牌的脂粉香味。
秦淮河的醉生梦死,大抵如是。
临凤阁二楼的雅间内,气氛和此地的慵懒景象大有不同。
年轻男子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没想到,姑娘在牛首山鼓动在下捅出此事,竟是想利用在下。”
霍长安美眸微挑,有些惊讶。
利用?
当初在牛首山,让神策军告发宸妃的主意是她出的,让三皇子求情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当初三皇子拒绝了她,现在她走了丁邈的路子,实现了相同的目的——
呵,也难怪三皇子会怀疑她当初是要利用他。
可她从来没有想要利用三皇子。
这一步棋,是她没有处理好,让三皇子误解了。
自己终究在前朝斗争上差了太多火候……
若是石婉月来处理此事,应当会比她做得周全百倍千倍吧?
想到这,霍长安的唇角多了几分自嘲:“既然殿下认为是,那便是吧。但有一件事我要讲清楚,丁邈的参奏里,只有宸妃干政祸乱朝纲,半个字没有涉及殿下,也没有不利于神策军。”
慕博实的神色愈发严肃了几分。
丁邈的奏折里,半个字没有涉及他?也没有不利于神策军?
“可是,只要父皇想调查这件事,就一定会牵扯神策军,会不会涉及我,我并不了解,也不在意。但是,你借神策军的刀杀人,又怎么对得起你当初来找我时的义正严辞!”慕博实气愤。
当初,霍长安就是凭那一句“小人阴毒,谋害中军,难道我应该袖手旁观”,让他相信了她……
可是如今看来,或许他的信任,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根本不是什么正直,她做了这么多事,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目的?
【三皇子脑子有坑吧!小姐姐根本没有想利用神策军】
【就是呀这什么脑回路】
【怎么办,我好替小姐姐委屈】
【呜呜都是我不好,要出什么馊主意帮三皇子,现在小姐姐被冤枉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霍长安微微叹息:“所以,殿下觉得我是利用神策军,借刀杀人?”
“是利用神策军,还是有更深的目的,我现在不得而知,所以想请姑娘给一个解释,”慕博实顿了顿,“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解释。”
霍长安皱了皱眉:“令人信服?”
慕博实质问:“否则,你做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要说,你是为了谋害宸妃?宸妃是四弟生母,谋害宸妃对你有何好处?”
听了这句话,霍长安下意识觉得恶心。
可笑世人都觉得京城双秀要争下一任君王也就是慕博阳的皇后之位。
她拧着眉心,美眸里满是憎恶:“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也知道没有人相信我。三皇子殿下,我就是要谋害宸妃,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谋害你的四弟!”
霍长安说完,起身离去。
出门之前,她又转过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殿下信不信我,我不在乎,我对得起自己。”
雅间的门“啪”一下重新合上。
室内安静得呼吸仿佛都凝滞了。
慕博实还没有从刚才的言语中缓过劲来——
谋害宸妃?
谋害四弟?
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
霍长安你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卖傻?
……
【三皇子太过分了】
【这不是摆明了恩将仇报嘛】
【你看你看,叫你叛变,还是四皇子好】
【呵呵说不定四皇子更垃圾】
【呵,男人,我还是支持长安小姐姐,才不要站那些猪蹄】
霍长安瞄了一眼评论区的吐槽,有些哭笑不得。
三皇子不信她也是对的,三皇子才认识她几天,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素无了解的陌生人?
更何况,她做的这些事,只怕是个人都无法信服吧?
而对她来说,三皇子同样也不过是个素无了解的陌生人。
因此,信不信都由他们去,三皇子不信她,她还不相信三皇子呢!
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从临凤阁出来,霍长安拐到芝小点,拎了两盒芝士焗番薯,去了闵府。
闵夫人热情地拉了霍长安:“筱川还在磨叽,真是失礼了,先到花厅坐坐。”
花厅里上了茶,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霍长安立刻明白了,闵夫人的确是有话要单独问她。
闵夫人叹息一声:“筱川这孩子,平日里性情温顺,思虑却多。这回牛首山回来,这孩子又不肯多说什么……我这也是没了法子,只好来问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长安愣了一下。
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闵筱川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又或者,闵夫人不相信闵筱川说的话?
还是,想试探她,看她到底知道多少真相?
霍长安犹豫起来。
此刻她没有证据,闵家又是世家一派的,就算她说出真相,恐怕也不能令闵夫人信服。
因此,她只能说所有人看到的事实。
“……马球打到下半场,筱川姐姐的马突然发狂,奔向场边,我拉住马,把筱川姐姐救了下来。”霍